“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完她用手指竖在嘴唇上,然后转身向寺庙里走去。
叶萧抓住她的胳膊:“不要走,我们还可以一起。”
但雪儿挣脱了他,一阵神秘的雾从山门里涌出,刹那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别走!”
当他冲进破败的寺庙时,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只有残颓的屋檐下,着一盏莲花灯。
闪烁的灯影笼罩他的脸,一如永别的当年,不用挥一挥衣袖,也带不走一片云彩。
“不要走!”
叶萧泪流满面地喊了出来,睁开眼睛却是南明的星空,微凉的夜风拂上额头,把他拉回被围困的城市。
凌晨两半,他在三楼的露台上,对面是萨锐利的目光。
“催眠结束。”
她深深吁了一口气,都出了一身冷汗,从没在这种环境下做过催眠,好像第一次要跳海拯救溺水的人。
“我见到了雪儿。”
他睁大着眼睛,嘴唇仍然颤抖,泪痕清晰地印在脸上。
头安抚着他,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刚才你都已经出来了。”
“谢谢你。”叶萧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帮我记起了那一晚。”
“雪儿是你曾经最爱的人吗?”
“是。”
叶萧完仰起头,呼吸着数年来所有的痛楚,让月光直射入瞳孔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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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别墅,万籁俱寂,灵魂在憩。
底楼的沙发上躺着童建国,除了耳朵以外全身都睡着了,但只要有稍微的风吹草动,他会立刻跳来拔出裤管里的手枪。
孙子楚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黑暗笼罩着他的眼睛,却仍牢牢地盯着虚空。已经熬了好几个钟头,磕睡虫无数次爬上脑门,又被他残忍地驱赶掉了。有几次实在撑不住了,他使劲扭着自己的手,让疼痛感来保持着清醒——他再也不敢睡觉了,担心自己一睡着就会梦游,不定又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他差坐在楼梯上睡着时,头却轻轻撞到了墙壁上,看来这里也坐不下去了。他强打精神站起来,悄悄走上二楼的露台,让晚风吹凉一下脑袋。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又来了。”
这让孙子楚几乎惊倒,还以为是宅子里的女鬼出来了,回头才发现是林君如。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显示是属于这里的女主人的,打开露台上的一盏灯,才看清孙子楚熬得通红的眼睛。
他低头躲避林君如的目光,尴尬地回答:“我——我没有梦游,别这么看我。”
“你怎么了?”她还是头一回温柔地看着孙子楚,强迫他把头抬起来,“哎呀,看你的脸色太糟糕了,眼睛里还都是血丝,不会一直没睡吧?”
“我不敢睡。”
林君如摇摇头:“我知道你不睡觉的原因,但是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你怎么变得这么关心人了?”
除了孙子楚,旅行团里就数林君如最伶牙俐齿了,旅途中也是他们两个打嘴仗最多,好像是一对天生的欢喜冤家。
“我变了吗?我本来就很会关心人嘛。”
林君如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能硬撑着给自己辩护。
“也许吧。”
孙子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呢?
“你在怀疑自己?”
“是的,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我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他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了,索性都出来吧,“也许是个魔鬼。”
“每个人都是。”
林君如回答得很淡然。
“什么?”
“有的人躺着梦游,有的人站着梦游,不管有没有梦到魔鬼,实质都是一样的。”
他长叹了一声:“但躺着梦游不会伤害别人。”
“睡着的时候不会,但醒来的时候会,而且会伤害得更深,这就是躺着梦游和站着梦游的区别。”
林君如完微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孙子楚的肩膀,就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谢谢你的安慰。”他竟然有些害羞了,原先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抬头望着古今无不同的月亮,“我不知道自己在梦游时做过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谁能解开呢?”
“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秘密。”
孙子楚好奇地靠近她的眼睛:“你的秘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的父亲就出生在金三角。”
“啊,难道是——”
“我想你猜对了。”林君如靠在栏杆上,看着月亮淡淡地,“在我台北的户籍本上,籍贯一栏填的是浙江宁波。我的祖父是**的军官,五十多年前败退到东南亚,在金三角扎根下来。”
“果然是这样啊。”
“我的父亲就出生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他从在金三角长大,并继承了我爷爷的职业和军衔。三十年前,他独自离开这里,经曼谷去了台北,并保留了原来的军职。他在台北认识了我的妈妈,后来就有了我。”
此刻,孙子楚已全无睡意了:“这就是你参加这次泰国旅行团的原因?”
“有一这个原因吧。爸爸从没有过他年轻时的经历,好像那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看到过他身上的伤疤,至今还有一块弹片藏在他的大腿里,每当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她也轻松了许多,与孙子楚靠得如此之近,几乎在交换着呼吸,“呵呵,就这些了。”
“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了,我们真的要全部弄清楚吗?”
“不需要吧。”
“是啊,我的毛病就是太较真,太想什么都得到答案了。”
孙子楚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她甩了一下却没有甩掉,他反而抓得更加紧了,让她的心跳疾速加快,脸颊也泛起了绯红。
身后就是露台的栏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低头羞涩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们还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