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太太虽然有些意外,却没什么好奇心,她对邱家母女俩有种路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关系了。就是邱氏和夏柔对她还有恨意,只看初一那回也晓得,夏柔对聂家做不了什么事。至于心中记恨,随她们去了,谁能管得了别人的心呢。
聂蓉蓉突然接口道:“不是说巡盐御史很喜欢夏柔吗,还要纳她为妾,怎么突然间就嫁了呢。”要是夏柔只是跟夏大爷有一腿,夏大爷玩够了,给些钱找人接盘很正常。不管怎么说夏柔总是姓夏的,继妹也是妹妹,怎么也得安排一下。但既然夏家的生意都要靠夏柔睡出来,那这样打发夏柔就不太合理了,就是夏柔自己要求嫁伙计,为了夏家的生意,也为了将来的合作,夏家也该给夏柔一笔嫁妆。
柳姨娘摇摇头,道:“这个谁知道呢。”
“弄不好夏家就要吃亏了。”聂蓉蓉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
倒不是她高看夏柔,而是夏柔不过跟自己同年,也不是绝色倾城的样貌,就能睡上这些官老爷,拿到盐条助家里做生意。想想以前夏家不过是小生意,夏老爷续弦找到别人家的带着孩子的妾室,就能晓得家中水平。以夏大爷的年龄来说,要是掘起只怕早掘起了,突然间掘起了,她总觉得有夏柔的原因。
柳姨娘十分有八卦的心,听聂蓉蓉如此说,忙道:“大姑娘是觉得夏柔会回头报复夏家?”
聂蓉蓉笑着摇摇头,道:“谁知道呢,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回想起初一那天见到夏柔的神情,总觉得夏柔不太正常,当然看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亲爹家里人那样,母亲带着她改嫁了两回。邱氏又是最不中用的小白花性子,在这样环境下长成食人花并不奇怪。
对与夏柔这种人,别说对不起她了,就是大街上不小心遇上了,也要赶紧掉头走远点。弄不好只是小心看她一眼,她就会觉得你歧视她,她看的人神情,给人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哪里扭曲了。
现在的夏柔只怕连邱氏都不会相信,也是邱氏实在太没用,相信邱氏只会过的更糟糕。一个曾经的大家小姐利用女人最原始的资本陪睡赚钱,除了给夏家挣钱外,更多的只是怕是给自己挣点钱。要是夏家真是翻脸不认人,让夏柔净身出户,这么久的辛苦耻辱没有回报不说,夏柔也失去了最后的依靠:金钱,不黑化狠报复,情理上多少说不通。
聂二太太不想去讨论夏柔的问题,她不是圣母,关心不了世人,只是道:“夏家也不会给我们下贴,当不知道就好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夏家的喜帖送来了,还是夏家大奶奶亲自过来的。婆子传话说夏大奶奶过来时,聂二太太还愣了一会神才想起来是谁。进门皆是客,聂二太太虽然没去二门迎她,还是让旺财家的去接。
没一会旺财家的领着夏大奶奶进来,夏大奶奶二十几岁,既没有美貌也没有气质,唯独妆容精致的吓人,尤其是头上带的,金钗布摇金晃晃有点吓人。聂二太太有点搞不清夏大奶奶的来意,给聂家送的算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不贤慧说小姑不好,实在是夏柔太不像话,夏家几辈子老脸都被她丢尽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男人要她,真是她几辈子的造化。我听说她们母女在聂家时还得罪过聂太太,现在她出了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跟夏家没关系了。”夏大奶奶满脸欢喜的说着,看向聂二太太的神情好似在说,快点去整死夏柔,掐死她才好呢。
聂二太太心中十分无语,只是道:“恭喜夏家嫁女。”
她从来没把邱家母女当回事过,她也不觉得她眼邱家母女有这么大的仇。夏柔杀回青阳之后,除了言语冒犯之外也没有做过其他的事,当然原因是夏柔知道惹不起箫殇。冤家宜结不宜解,只要夏柔不去惹聂家,她肯定不会去招惹夏柔,从某方面说,夏柔也是个杯具。
夏大奶奶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通,聂二太太虽然不会赶客出门,却没给夏大奶奶好脸色,怪不得夏家一直以来都是夏柔出来应酬,夏大奶奶的智商确实堪忧。终于把夏大奶奶打发走,聂二太太都没看请贴就直接撕了,她真没那么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别来找她。
“太太,要不要备份礼?”旁边旺财家的不由得问了一句,人家主母都亲自来下贴,聂家就是不派人去,也该礼到人不到。
聂二太太摇头道:“不用。”夏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别打交道的好。
119
就如聂蓉蓉所想的那样,夏家出事了,夏柔三月十二出嫁,三月一夏家的店铺就被查封了。本来夏家没有大办喜事,知道夏柔要嫁伙计的人也不多,但突然间官府出面,把夏家的店铺全部查封了,这就是大事件了。
大珠跟前几朝相比,算是很重视商业,但商人的地位并没有因此提升多少,手里有钱当然比平民百姓好,但跟官老爷仍然是没得比。按时按节孝敬,人家肯收礼那就是给面子了,不小心哪里得罪了,封店甚至抄家都是有的。
夏家刚被封店的时候,多少商家去打听怎么回事,实在各人心中担心,害怕祸事临门。结果没几天之后消息却是传了出来,原来是功夫过人的夏柔向自己的情人哭诉,自己在夏家如何被虐待,最开始在夏家她就被夏大爷强过,后来巴上官老爷,夏大爷算是有所收敛。
结果过年的时候夏大爷又想拒绝,夏柔拒绝了,夏大爷为了报复她,就拒绝了巡盐御史家的提亲,要把她净身出户,一分钱不给的嫁给伙计。官老爷就怒了,夏家能做盐商,全是看在夏柔功夫好的份上,据说夏柔是在床上哭诉,一边哭一边玩各种花样,然后官老爷就封了夏家的店。
“你个贱人,生出来的小贱、货,跟你学的浪男人,现在还敢让查封家里店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夏老爷拳打脚踢抽着邱氏,夏大爷和夏大奶奶都在旁边看着,夏大奶奶看的尤其解恨。
夏大奶奶跟夏柔是死仇,从邱氏母女进到夏家那天起,就掐的十分起劲。后来夏大爷跟夏柔有了一腿,夏大奶奶更是恨不得把夏柔剥皮抽筋,现在看到邱氏被打的如此惨,她如何不开心。
夏大爷脸上恨意更深,看夏老爷打了一会,邱氏脸上也开了酱油铺,便道:“父亲停停手,让她给那个小贱、妇写信。”
外头传的消息真真假假,早在年前夏柔就拒绝了官老爷的提亲。外说是夏大爷说拒绝的,其实夏大爷哪里有这个胆子,不管是拒绝管老爷提亲,还是要嫁伙计都是夏柔自己的主意,甚至女婿人选都是夏柔自己挑的。
夏柔会跟夏家翻脸的根本原因在与嫁妆多少,夏柔觉得,所谓多劳多得,夏家的钱既然是自己睡出来的,那夏家大手笔给陪嫁也是应该的,皮-肉生意也是靠功夫的。
夏大爷如何愿意,平常用着的时候自然是妹妹不离口,床上用着也十分舒服,只是打心理他根本就看不起夏柔这种暗娼。看在她辛苦的份上,家里把这样嫁了,那就是天大恩典,夏柔还敢狮子大开口,实在是疯了。
谈判决裂,夏柔怒气出走,夏大爷没当回事,夏柔跑了,邱氏却是跑不了。
邱氏早被打怕了,虽然生活对她不好,但挨打的时候真不多,心中早就怕了,忙道:“我写信,柔儿最听我的,我这就给她写信。”
叫来管事把邱氏写好的信送出去,夏大爷多少松口气,夏家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终于不用过以前那种一两银子也要算计的日子。店铺必须得开张,夏家的生意绝对不能断,他还要继续过有钱人的日子。只要把邱氏握在手里,夏柔翻不出天来。
管事脚程很快,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一点都不好。夏柔根本就没看信,就直接回了一句话,邱氏那种废物点心早死早超生,省得拖累她。夏家要是真把邱氏打死了,她还要谢谢呢,这样的娘真心不想养了。
管事的话是当着邱氏的面说的,邱氏先挨了顿打,又听女儿如此,顿时痛哭起来,只觉得人生无望了,夏柔这两年待她很不好,她相信夏柔真的不会管她死活。
夏大爷听完就怒不可谒,上前先给邱氏一脚,跟着又打了她几个耳光。邱氏顿时叫喊的更大声,除了哭泣和躲闪之外没有一点办法。她的人生好像一直是这样,遇上能欺负的,她就可劲去恨去欺负,越上硬的,她除了哭就没办法。
刚才是夏老爷打的,现在换成夏大爷打,打了几下夏大爷怒气出来了也停手了,却是把邱氏的贴身丫头叫过来。刚才是写信,只怕没吓到夏柔,那现在就写血书,让邱氏的贴身丫头送过去。邱氏听到写血书,差点吓昏过去,只是哪里拗的过,只是写下救命二字让丫头送过去。
丫头脚程稍微慢了一步,下午才回来,丫头是哭着回的话。夏柔是真不管了,还给她五钱银子,说邱氏要是真死了,就拿这个钱烧把纸,也算是母女一场。
邱氏这回真撑不住,直接昏过去。夏家众人也傻眼了,夏老爷只是个小生意人,对后来的盐商大生意根本就不懂。夏大爷就懂太多了,生意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夏柔这样的态度摆出来,店铺不可能解封,生意做不下去,也就意味着钱没有了,将来还要过那种小气日子。
想到这里,夏大爷心头涌出一股恐惧,然后回手一个耳光抽到夏大奶奶脸上,指着她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总是跟妹妹过不去,惹出这样的大祸。”
要不是夏大奶奶一直挑唆他,他也不会跟夏柔翻脸。盐条全部都是夏柔拿到的,她要拿钱也没什么,只要能拿到盐条,钱自然流水似的来了。现在直接断了财路,夏柔最多拿走一半,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
夏大奶奶被打懵了,但她从进门以来都是畏惧丈夫,此时连怒都不敢,只是捂着脸站到一边去了。夏大爷仍然觉得不过瘾,又踢了夏大奶奶一脚,道:“还不快把太太扶到屋里去,傻站着做什么。”
夏大奶奶顿时哭了出来,却只得叫来婆子把晕倒的邱氏扶到屋里去。夏老爷看到儿子这样,也不敢说什么,也赶紧走了,免得邪火发到自己身上。
夏大爷打完人,心中仍然没有主意,比起无能的夏老爷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开不起店来。一个人在屋里想了一会,最后提笔给夏柔写了封信,亲娘的血书都没用,那就别谈什么感情了,说起来他跟夏柔也没有太大的矛盾,那个伙计也是夏柔自己挑的,只是嫁妆没如夏柔的意,反正夏柔还没嫁过去,总是能谈的。
夏大爷书信一封给夏柔送过去,次日早上夏柔就过来,兄妹俩在书房里狠谈了一回,其实夏柔也算喜欢夏大爷,毕竟他很年轻,器大活好,比那些老头子们强的多。最后敲定了一万银子的嫁妆,以及夏家店铺的三成股份,这事才算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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