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小姑娘一蹦三尺高,惊了眼前的少年也不关心,“啊,我的哥哥要吃东西。”啪嗒啪嗒,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找吃的了。
吃了两个半大不小的烤地瓜之后,十月才明白少年为什么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了,感情是饿的呀。少年一向家教严谨,一言一行都要守规矩、讲仪表,举手投足都要风度翩翩,何时这般狼吞虎咽过?也不管半生不熟,就连地瓜皮都被他三两下塞嘴里了,抬头对上一双晶光闪闪的大眼睛,唰一下脸就红了。
没等少年咽下满嘴的地瓜,外面突然一阵吆三喝四,两小孩儿都一惊。只不过,一个双手扒住箱沿、惊恐万状,另一个促狭一笑,踮起脚尖,胖手朝着箱盖一掀,“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少年扣押在衣箱里。
这一箱盖砸下去,也不知少年活着否。
小姑娘推门出去,立马就听见一连串儿叫骂,“你这个混娃子,黑灯瞎火跑啥跑,叫你爹操心操肺,一顿好找。我我...我揍你我。”说着伸手就去脱鞋,看架势是要用鞋拔子给孩儿长长记性。门口外猫喵狗吠,一群帮腔的乡邻。
谁知道鞋拔子还没举起来,姑娘立马捂住鼻子,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声口特别脆生,“爹~换一个打,你鞋臭。”
“哈哈哈....”惹得家门外大娘大嫂一阵哄笑。
一场看似避免不了的胖揍就这么稀释了。
这姑娘,胆大又猴儿精。
隔天早起,罗聚宝在厨房里翻锅倒盆儿,“嘿...怪道了,俩地瓜少了一双。梁上君子还稀罕地瓜?”
没多大会儿,罗聚宝院子里就开喊,“月儿,咱家地瓜你瞅见了么?”
十月顶着一头被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辫子,迷瞪瞪的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被吵醒的不情愿,“昨儿你梦游的时候吃了。”说完倒头继续回笼觉。
“瞎扯淡,我什么时候梦游了...一定是隔壁,奶奶个熊的。”罗聚宝骂骂咧咧张罗早饭去了,进厨房前还不忘朝隔着一面土墙的隔壁骂上几句解解气,“地瓜没了,只有吃粥的份。王八羔子,让老子逮着,非跺下你那只多余爪的来!”
话音刚落就传来隔壁的对骂,“老罗锅子,你他妈大清早骂谁呢。”
“谁他娘的来接茬就骂谁....”
新的一天在老百姓的鸡飞狗跳中开始了。
被小姑娘藏在箱子里的少年没被她昨晚的那一箱盖子砸坏,这会儿正正好吃完了她偷偷带过来的米粥。喝完了粥,少年的脸又红了,扭扭捏捏的不安分。十月才多大点的孩子,她自然不懂少年动来动去是什么意思,挠一挠她爹新给扎的小辫,就听小哥哥踯躅的说,“...妹妹,人有三急,可否行个方便....”
孩子一头雾水,脑门上写着几个大问号,“三急是什么?”
所以说,少年人干什么不学好,非要咬文嚼字。
少年虽修养极好,可是他憋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就..就是我要尿尿!”
“尿尿啊,你等下。”
不多久,少年就见她提着个小罐儿回来了,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骚味,想必这是厕中一宝。十月人小,撅着屁股吃力的把她爹的小罐放地上,指了指,说,“尿这里面。”然后就蹲在一边,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少年人锦衣玉食、规规矩矩、恪守夫道的活到了十岁,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蹲在他眼前看他撒尿的。罗十月这一行为,可谓颠覆少年三观。
少年揪着裤头,脸上红红火火,“你...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罗十月活了六年之久,打从脚踩土地会走路起,就和左邻右舍的光腚小子们摸爬打滚玩泥巴,什么样的小家雀没见过?不过她尚年幼,很多事儿不懂,背过身就背过身。
身前蹲着个背对的懵懂小孩,还扎着俩冲天辫儿,时不时晃一下。少年这一泡尿撒的神经紧绷、刻骨铭心。往后不管多少年,遇见多少事,他一回想起来,眼前的这场景是他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件奇葩事。
作者有话要说:九个月不见,
举起泥萌的爪爪,
让我瞅一眼我的小天使是不是变得更美貌了?(????)
☆、爹,咱家鸡蛋被偷了
锦衣少年无声无息的在罗家藏了将近一天一夜,即便少年教养再好,他也只不过是个黄毛孩子。早就被之前的惨烈刺杀吓破了胆,现如今又被那帮子匪贼拐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惊魂未定的,能想到什么法子自救?只能暂时靠着这个横空出世的小恩人救济点口粮。
罗聚宝出门去给人扛活去了,家里就剩两个孩子。以往罗聚宝不在,十月就跟那撒了缰绳的野马差不多,不撒够野不回家。这会儿突然当起乖宝宝了,关了门儿,坐在小板凳上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听少年给她讲那书中的故事。少年举手投足间彰显着高雅,身上特有的气质格外让人沉得下心来,就连泼猴似的罗十月在他面前都乖乖巧巧的。十月觉得这个小哥哥与狗剩他们都不一样,但是不一样在哪里她说不出来。总之就是狗剩他们管她叫月老大,反过来就不行,可若是让她叫小哥哥一声老大,她乐意的很。这就是孩子心中的区别。
罗聚宝一般晌午是不回家的,他给闺女留了午饭。但那也只是一个孩子的饭量,现在两个人吃,肯定都吃不饱。但是别急,罗姑娘有的是办法,她颠颠的跑到鸡舍,嘴里“呿呿”两声,把鸡舍的鸡全都吓到一边去。伸手往里面一掏,摸出一颗鸡蛋来。然后看也不看丢在一边,吓得一只鸡扑棱了两下翅膀,也是运气好没有鸡飞蛋打。跟着跑到院子里来的少年弯腰在不远处,看着她又掏出两颗蛋来,顺便沾了一手的鸡毛。
在少年的见识中,没有哪一个公主千金能这般有胆量,顿时觉得这姑娘是个徒手掏蛋的奇女子。
十月人小手也小,三颗鸡蛋愣是拿不了。少年即便再五谷不分,也知道鸡蛋易碎。照她那个拿仨掉俩的手法,鸡蛋得变完蛋。连忙伸手过去,“本...唔....我帮你。”
十月人小心傻,挥两下胖爪把少年伸过来的手扒拉一边儿去,“不用,不用你帮我。我能拿了。”小衣裳兜着仨鸡蛋,撒着欢儿跑在少年身旁,炫耀她爹炒的一手好蛋,其实罗聚宝炒的也不见得有多好吃,只不过穷人家的孩子,好东西比较少吃,鸡蛋自然是糊的都好吃。
“小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蛋,我爹做的葱花炒蛋最好吃了。我们也做葱花炒蛋吧。”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都是五指不分家型的人物。
少年低头看她,抿抿嘴还不等张嘴说话,院墙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候便是木门响动。少年俨然在这些日子里磨练成了惊弓之鸟,一时间出了一身薄汗说话都成了结巴,“来...来人了。”
爹来了!
这个爹来了就跟狼来了的效果差不多,“啊,快快快藏起来,不要让我爹发现了,咯咯....”短腿月一手兜蛋一手推着少年就往屋里跑,脸上的兴奋就跟捉迷藏时即将被发现时的刺激表情一毛一样。
她当这是游戏.....
“月儿,跟谁说话呢?”罗聚宝就奇了怪了,他在墙外就听见自家院子里有动静,进门儿喊了一声不见闺女回应,脑子里闪过前些日子见过的凶杀场面,声音不自觉就放大了一倍,“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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