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殷勤觅 八月薇妮 1999 字 2023-08-16

稍微费了点周折,松霞君才把穆怀诚从那肮脏的馆子里赎了出来。

他只说自己姓穆,“怀诚”二字,是上官松霞给他起的。

所以说穆怀诚是头一个跟在松霞君身边的人,也是陪着上官松霞最久的人。

松霞君从来潜心修道,不懂情爱,也不知世间之情,但她收了穆怀诚为“弟子”,那弟子两字拆开,是“弟”跟“子”,可以说,她确实把穆怀诚看做幼弟跟儿子来疼惜。

尤其是知道他先前受过的那些非人的折磨跟苦楚,就越发地想加倍地对他好。

屏住呼吸,上官松霞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穆怀诚。

手指抵住穆怀诚的眉心,指腹上一点微光探入,她皱眉,转头看向旁边跟进来的谢白袅:“他的元神不在,你可知道?”

谢白袅满面担忧:“师尊,我先前亦察觉不妥,可一筹莫展。这才贸然做主惊动师尊前来。”

“已经多少天了?”

“先前昏迷到我派人前去绮霞宗,大概有八天了。”

上官松霞屏息,转头看向外间兀自幽沉的天色,终于道:“替我护法。”

“师尊要……做什么?”谢白袅其实已经猜到。

“他的元神不在,我必得以元神相探,才能最快找到,”上官松霞看向那张昳丽如初而苍白憔悴的脸:“正如你所见,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倘若元神过九天不归,那……他只怕就再也无法醒来了。”

谢白袅脸色惨然,眼圈却骤然红了,忍着哽咽她道:“师尊、您一定要救救大师兄!”

“我知道。”上官松霞吁了口气,盘膝在椅子上落座。

元神出窍,凭着一丝灵识,松霞君出了嵩州府衙,一直掠过九华镇。

这会儿大概是寅时将至,星光希微,上官松霞定睛扫量,望见在九华镇西南方向,有一点淡淡微光,她向着这点光御风而去。

原本明丽的层峦耸翠,在夜色里如同黑色的波浪,令人心生恐惧,更加上时不时从哪里传来夜枭啼笑,更叫人毛骨悚然。

上官松霞掠过林间,在一处黑幽幽地洞穴前停了下来。

窸窸窣窣,黑暗中有细密的响动传来,松霞君一抬手,身前出现一点灵光,灵光如烛,撕破了令人不安的无边黑暗。

松霞君缓步在后,向着洞穴而行,才进洞口,便觉着浑身不适。

无数的声音,嘈嘈杂杂一涌而出,就好像千百个人在一起出声。

上官松霞止步,借着那点灵光向内看去,依稀可见的是洞穴的墙壁上布满的蛛网,黑色的蜘蛛在光芒的照射下如鬼魅般急速爬开,躲藏。

上官松霞眉头一皱,灵光珠光芒越炽,只听“吱吱”数声,与此同时的是刷刷地齐响,洞穴的石缝里,岩壁上,无数黑影忙不迭地躲闪。

而在所有不安的骚动里,却有个声音清晰地响起:“师尊!”

松霞君本正在打量那些躲藏的蜘蛛,听见这声,袖子一摆,如风般掠向里间。

当看清面前所见的时候,上官松霞蓦地止步。

洞穴的尽头,是一张极大的、仿佛能遮天覆地的黑色蛛网,而在蛛网之上,粘着无数的小小茧子,那是无数个魂魄,来自于九华镇以及另一个村寨的百姓们的魂魄。

蛛网之下,坐着一个身着黑衣之人,长长的发丝如同游丝般蔓延出去,原来那些蛛网,竟是他的头发结成。

他盯着面前的松霞君,眼中掠过一道贪婪的光芒:“绮霞宗的上官松霞,真的是半仙之体的松霞君!”

秀骨剑已经飞到了手中,上官松霞却明白,自己不能在此恋战。

这蜘蛛精竟能一具控制数千人的魂魄,可见修为了得,她必须回到真身,才能放手跟他一搏。

但就在她想要退出洞穴的时候,一声熟悉的惨叫再度响起。

蜘蛛精怪笑了声,如钩的五指一挥,头顶的蛛网上,有一处格外地抖动起来。

上官松霞抬头,竟然失声:“怀诚!”

穆怀诚给吊在面前不远处,细细的蛛丝绕过他的脖子,有两根竟从他的琵琶骨处穿了过去,便是这样吊在半空中。

鲜血沿着蛛丝一点点地往下掉。

来不及多想,上官松霞满心惊怒,秀骨剑上浮出一团白光,猛然向着那蛛丝斩落。

她挟怒之下出手,威煞惊人,无坚可催的蛛丝戛然而断。

穆怀诚从上掉了下来,上官松霞一手持剑,飞身上前将他接住:“怀诚?”

“师尊,”穆怀诚睁大双眼望着她,仿佛完全不在意此刻的处境,而是带一点笑意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此刻,穆怀诚身上的鲜血涌出,沾在上官松霞手上,也把她月白不染尘的道袍给染的斑斑点点。

可刹那间,那近乎黑色的鲜血却“活了”起来似的,迅速地将她的手臂缠住,顺势向上袭去。

松霞君察觉不妙,才要运功,那血却化成了坚韧的藤蔓似的,紧紧地绞缠着她的手臂,又攀爬到肩头,竟要将她吞噬在内。

甚至连她握着秀骨剑的手,也给那血藤蔓迅速缠住,无法动弹。

松霞君无法出声,她心里清楚,倘若是元神离体,穆怀诚不可能流血,自己居然中了妖魔的障眼法,可见关心则乱。

身上的血藤蔓越缠越紧,蜘蛛精有恃无恐,迅速靠近过来:“好吃的东西就要留在最后,我不吃他,便把大名鼎鼎的松霞君引了来,这太好了,还以为我没份儿了呢。”

它搓了搓两只带着尖刺的手,难掩兴奋:“我先吃了你,就算不能升仙,法力大增,先夺了妖都,成为新妖皇也是好的。”

说到高兴处,人面突然撕裂,重新变回了蜘蛛精的狰狞,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骇人角度,足以轻而易举地吞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