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蛮匪 !
一面又强征许多民夫,往江、浙一带深山穷谷之中,搜寻奇峰怪石和各种花草树木,以供御花园中堆砌假山和点缀风景之用。赵佶本就好此,却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又笨又重,花色繁多,特别是那些假山石,往注重达好几万斤。这又是交通不便的时代,硬要用人力车船,从远隔汴京二三千里的江、浙一带抬运到京,这是多么麻烦困难的事!每次所征发的民夫,动辄在万人以上,而贿赂卖放和被迫逃亡的苦难百姓,再加十倍不止,还未计算在内。百姓凄苦,帝昏臣奸,天下许多有才之士,悲愤之余,更知乱世将至。再说,那些押送花石纲的大小官员差役,贪残凶暴,无恶不作。抬运花石的穷苦老百姓,都是自备干粮,不管炎天暑热、雨雪风霜,都得咬牙忍受,挣扎前进,稍有不合,便遭官差们的毒打,一路下来,哀声遍野,时不时还夹带着官差们的怒喝声和笑骂声。
那些押送的官差,近乎泯灭人性,欺弱附强,只管倚势招摇,到处都有地方官吏逢迎接待,任性享受。这大量民夫们只能宿在野地里,日晒夜露,受那寒暑风霜的侵袭。稍微体质弱一点的人,便在途中磨折而死,死后连尸首也无人掩埋。至于这些被害百姓的家属,田业荒废,再者饥寒难耐,日夜盼夫盼子,望野悲号的惨状,怎能不教人悲愤,大喊天道不公,仁义不存!
泱泱大国,以无数百姓的膏血、劳动力,只为供给皇帝还有一少数贵权的一时玩好,自然民怨越积越深。朝廷昏庸无道,奸臣肆意敛财,所谓官逼民反,终于各地各县的老百姓在万般无奈,忍无可忍之下,纷纷揭竿起义,只为能苟存残身。而最是可恶,那用百姓税赋供养的朝廷官军,见了金、辽那些外族蛮夷,却是害怕懦弱,反倒见了这些只为生存,不得不反抗的老百姓,却认为是建功立业、搜括民间财物的大好良机,打起仗来非常残暴,各个争抢夺功,一味屠杀,每每杀起来,便是横尸遍野。
这各地起事的‘反贼’初起尚不知战阵,更兼没有英雄豪杰率领举事,势单力薄,根基还未稳,开头时常被打败。最是可怜的是,各地因此连带遭受残杀的良民,不计其数。
只不过,公道不存,生计难继,随着民怨愈深,各地举事造反的反贼蜂拥而起,此起彼伏,如此一来,各地官府这才慌了手脚。随着局势愈来愈乱,各地反贼的数量、势力,更是日愈庞大,各地官府纷纷通报。可叹可悲的是,赵佶尚不知国家已然病入膏方,蔡京、童贯等六贼几乎包办朝中政务,唯恐罪孽被揭,自不敢通报赵佶。赵佶在六贼蒙蔽之下,依旧悠然自得,任性玩乐,尚以为天下在他治理之下,国泰民安!
却说邓云、岳飞等少年俊杰,在周侗座下学艺已将近两年时光。周侗乃当世豪杰,腹有包藏宇宙之机,纵观此下朝廷文武,却无一能与之比肩。如此人物,自非寻常之辈,所谓名师出高徒,邓云、岳飞等师兄弟皆学有所成,武艺突飞猛进,兵法、战术、礼义、治国安邦之道,皆得所得。在周侗的带领下,各同门师兄弟,常以沙盘拟造各种战场,再造以各种奇石为兵,互相对练。其中又以邓云、岳飞最有灵性,两人往往能改革立新,从各种战阵、兵法中通悟变化,若对上两人之外的师兄弟,定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杀他个片甲不留。邓岳两人天赋之高,自是令周侗欢喜不已,时不时更会亲自下阵,与邓、岳两人对练,往往一旦开始,便不知时辰,难分胜负。
学师期间,邓、岳两人,一人凭着前世所学,早立根基,灵活巧用,另一人凭着天赋悟性,后天刻苦,随着时间推移,已远远超越其他同门师兄弟。周侗看出两人乃旷世奇才,日后定能闯一片天下,欲把平生所学,倾囊教授。邓、岳两人虽亲如兄弟,但也互相比较,以此为动力,努力竞争。
一日,周侗领邓、岳等徒儿到村外七里沟山坡无人之处,在相隔百步之内,挂一竹竿,上面挂着大小三个带有风叶的竹圈,教说一众门徒,每日对着初升起来的太阳,朝那竹圈注视,看它随风的转动次数,每一个圈都要数到三百为止。竹圈大小不等,因此被风一吹,转动起来,便会有快有慢。除大风外,必须三个转数都要同时记清。稍微有点含糊偏差,就得重数。等阳光射到脸上,已睁不开眼睛时,再闭目养神。如此一日功课便算结束。这般功课每天持续,而每隔四、五天,便要把竹竿移远两三步,直到三百步左右为止。
周侗教毕,大多人都诧异不已,唯有邓、岳两人知得师傅必有深意,立刻到位一站,各心中默数,开始功课。周侗见了,扶须而笑,与其他门徒笑说。
“这门功课说起了并不出奇,但非有恒心毅力者,不可为继!莫约练过百日以后,不管风怎样吹,你们便能够在三百步远近,把这大小三个竹圈转数记清,才算是有了根基,再苦练下去,日后射箭就能百发百中,例无虚发!”
这些门徒一听,顿时眼中大放异彩,纷纷争先赶去,开始功课。过了三十日之后,岳飞进度最快,已能在三百步内数清三个竹圈。又是十日之后,邓云亦能在三百步内数清。两人继以苦练,直到百日之后,几乎已到极限。岳飞能在五百步左右数清,邓云则能在四百五十步之内数清。至于徐庆、王贵都能在三百步之内,张显、汤怀、吉青、霍锐等人,亦能在二百多步左右,完成功课。周侗的功课果然是奇妙无穷,后来众人试过箭法,无不突飞猛进,自是欣喜若狂,对周侗钦佩愈深,视若神人。
之后,周侗又教轻功身法,令一众门徒穿上藤鞋,由学馆外的柳林后面穿过松林土坡,然后再绕到土山后面。却说周侗所指的那条路平日无人往来,中间还隔着两个水塘、一道溪流。更兼此下正是雨季,每每下雨之后,泥坑更多,轻功差一点便过不来。周侗传授了提气之法,身法要领、口诀,然后便命一众门徒,待每次下雨过后,便在所指那条路上走上一趟。而每一回周侗都在山亭上观看众人怎么走法,等路干透,再去查看脚印,就知众人的功夫深浅。
周侗悉心传授,众人学得亦是努力、刻苦,再有后来,又特别置办了一批良马,教授骑术,还有如何在马上作战的要领。
这般过去,不知不觉,邓、岳等人便学了两年的师。却说在这期间,邓家扩建了庄院。岳家夫妇平日勤奋,兼之近年收获颇盛,又遇上邓冲这般老实仁厚的雇主,积累了不少钱财。岳家夫妇不愿再是承情,虽邓家一家三口百般劝留,还是搬出了邓家庄院,不过却在附近修建了房屋。之后不久,岳和的总角之交李春华来到了村子。原来李春华与岳和本是同村之人,在江南当了几年小官,告老回乡后,听闻家乡前些年被大水淹没,恐岳家有个意外,四处寻找,才打听到岳家在碘麟村落了脚,于是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多年知己相见,岳和自是欢喜不已。而李春华却也和周侗相识,见过岳飞之后,看这孩子聪明伶俐,孝顺乖巧,年纪轻轻,便已有不可小觑的本领。李春华对岳飞喜爱不已,将一生收藏书籍,尽数赠予岳飞,更私下悉心教导。岳飞天资颖悟,一点就透,深得李春华喜爱。李春华百般欢喜之余,更恨腹中不能有经天纬地之学,一一教授。岳飞感激不已,亦视李春华如师如父。
这日在柳林练武场内,周侗座下一众门徒大约都到齐了,围成一圈,各个神色紧张地看着场内对峙的两人。一人身穿青色练武服,头发用一条麻带绑起,很是干练,眼神平稳,挂着一抹轻笑,手指一柄长棍,此人正是邓云。另一人,眼光锐利,剑眉大目,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好一个美少郎。此人名叫杨再兴,乃山后杨家之人,其父与周侗乃是挚友,前些日子奉父命前来拜访。周、杨两家乃是世交,杨再兴与周义更是青梅竹马的儿时兄弟,很快便是熟络,周侗座下一众门徒对他也是尊敬。
这下,杨再兴听周侗之命,与邓云对练一番,以测试两人根底,同时亦可让一众门徒观摩,由得领悟。毕竟杨家的枪法与周侗乃是同出一门,而杨再兴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就连周义也非其敌手。
两人作揖完毕,互相对视,皆无抢攻之势。杨再兴皱了皱眉头,他早听周义与他说,其父这班徒弟,以邓、岳两人武艺最为出色,皆乃旷世奇才。杨再兴本就年少英雄,此番虽是比较,但也不愿败阵,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