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不同,只是身后多出了个如影随形的少年。
出屋再看到慕辞,长宁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脑中又浮现了那团蓬松柔软的大尾巴。
好在此时江知夏也在门外候着,要给他们送行,算是缓解了些许尴尬。
江知夏眼泪汪汪地看着长宁,许是离别在即,她胆子大了许多,呜呜咽咽地将头靠在长宁肩畔:
“阿宁姐姐,你一定要保重,我一定一定尽早来找你……”
说着,她抹着眼泪,还想在长宁肩头蹭一蹭,却感觉脑后一道视线宛若尖刀,狠狠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江知夏一哆嗦,突生了些胆寒感,下意识便放开了抱着长宁的手。
不必说,她也能猜到那目光来自谁。
那日在众人面前展露疯狂一面后,慕辞便不再伪装,直接展露出了可怕偏执的内里。
又或者,他从来没打算在众人面前伪装过,他的柔软温顺,他的紧张羞怯,从来只是对长宁一人。
悄悄瞥一眼仿若面色如常的慕辞,又看长宁一无所知的模样,江知夏心头很是犹豫。
犹豫着要不要告知长宁,少年对她那堪称可怕的占有欲。
他绝非看上去那样柔弱无害。
可话至口边,对上慕辞望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江知夏心头一抖,那话便又落入了喉咙里。
而后,便再没有合适开口的机会。
蓉城位于南边,乾元宗却地处偏北之地,其间有着约莫小半个月的行程。
长宁另得了一张更清晰的地图,上边绘制了一条去往蓉城最近的路。
作为临城的附属,蓉城便位于临城的西南角,此刻更是被牢牢管控住出入,若想要去蓉城,必然会要先去到临城。
而临城,可谓是修真界最为富庶繁华的城池,堪比人世间的一国。
可惜修真界除了些许小国,早就不兴皇权这一套,纵然临城世代都是由江家管理,却也只是称一句城主。
城内更没有什么严苛制度,城门大开,广迎四方来客,无论是奇珍异宝、罕见功法,还是神医仙药,在这里都能寻到。
一路未歇,约莫十日功夫,长宁二人终于到了那临城附近。
他们走的近路是山道,远离市嚣街道,一路来都看不到几人。
已近日落时分,夕阳在天边蔓延,城池的轮廓也终于在前方显现。
也就在此时,突然有异风拂过,扬起一片尘土,裹着数缕迷烟朝二人吹来。
长宁自然不会让那烟近身,挥袖一扫,便将那烟雾彻底打散。
感受到四周埋伏涌动的杀气,她眉眼冷凝,扬手起剑,咄人剑气向周遭扫荡开来。
周围埋伏的人见迷烟失效,已然是暴露了,便毫不犹豫自各处起,呈圈状朝中间女子包剿去。
这些人使的都是剑,数把剑寒光凛冽,角度刁钻,分别对准了眉心、咽喉、心口、腰腹,皆是些能一击毙命的薄弱处。
可剑与剑相对,最能见高下。
面对击来的无数剑锋,长宁神情丝毫未变,甚至连避也未避,只是抬手一劈一扫,扬起的可怕剑气便将要逼近的数人扫弹开去。
长剑再往后一钩,便带着身后刺来的数柄剑锋往前,重重摔在了地上。
直将众人击退,长宁终于动了。
她身法极诡,动若风影,快得叫人难以看清,行至各人身前,她毫不犹豫地挥剑斩下,一剑,便斩断一人持剑的手。
伴随着溅起的血和凄厉的痛呼,天边的云霞也几乎褪成了紫红色。
直至最后一把剑哐当落地,长宁终于收了剑,停在了最后那似若领队的男人身前,面无表情地问:
“为何要杀我?”
那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却仍眼神凶狠地看着长宁,仿若恨不得食她血肉。
他冷笑着开口,声音呕哑难听:
“我杀不了你,总有人能杀你……”
言罢,他凭着最后一点狠劲,便要撞向长宁,可还未靠近她衣角,便被一只脚拦下。
那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脖颈,力道丝毫未收敛,男人面色登时充了血,却连痛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歪头没了气息。
“啊。”
慕辞发出小声的惊叫,神态慌乱地将男人一脚踢开,仿若很害怕地扯长宁衣角,“他……他这是死了吗?”
长宁看一眼男人僵冷的紫红面色,蹙眉点点头:“应该是。”
慕辞声音微颤,将长宁衣袖拉得愈紧了些:“我……我只是着急,没想着他会死……”
见他实在颤得厉害,仿若很害怕,长宁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别怕,他们既然想要杀别人,那么来之前就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她声线本就清冷,此刻流露出些冷漠意味,愈显无情:
“你不杀他们,我也会杀。”
闻言,慕辞拉着她的手微僵,眼底有痛色闪过。
你不是。
你不是的。
哪怕是经历了废渊下那样残酷的两百年,长宁仍对同为人类的“同胞”多几分容忍。
地上那些还在抱着断臂哀鸣的人,便是印证。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惹了人恨。
他们要杀她,至少也要个理由。
长宁正欲要换一个人问,却突觉头晕目眩,体内升起一种脱力感,甚至连手中剑都要握不稳。
汹涌的灵力在体内激荡,仿若要将她彻底淹没。
长宁眼前发黑,四肢乏力,仿若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却仍艰难地将剑扎入地里,扶着剑柄勉强站立。
如何都不肯真正昏过去。
“阿宁?阿宁……”
慕辞的呼唤明明就在身旁,可传入她耳,却有一种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的虚幻感。
“我……没事……”
长宁想要答,可唇瓣颤了数下,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字。
像是被极温柔地抱住,暖意自她身后传来,耳畔,属于慕辞的声音重新清晰,带着哽咽一般的喑哑,一字字轻声哄她:
“阿宁,我在这里……”
“不要再强撑着了,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