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j一直陪在母亲的病床旁,一整夜他都未曾合眼。半夜的时候,他叫家人先回去休息,由他一个人守在医院。
张玲芳的脑子里有一个恶性肿瘤,导致颅内压升高压制中枢神经而昏迷。她一年前就查出来了,却一直瞒着家人,因为医生告诉她手术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天亮了没多久,tj冒雨跑到医院外,走了两条街,终于发现了一间福建人开的混沌店铺。
靠近店铺,他闻到了一股海味鲜香,还有葱花的清香,配上蒸格里蒸饺的面皮香味,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还有儿时的记忆。
一笼蒸饺配上一碗混沌,这是他小时候最熟悉和喜爱的味道。
在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母亲早上送他上学,最喜欢带他到馄饨店,叫两碗馄饨和一笼蒸饺,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那时候的徐天九是个可爱又懂事的小朋友。
“妈妈,老板说话的口音怎么跟你很像呀”
“老板跟妈妈是同乡,我们老家都是福建的。”
“哦,难怪妈妈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原来是你家乡的味道。”
“天九真是懂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你知道什么是家乡的味道吗”
“嗯家乡的味道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呀,天九说的真好”
母亲在混沌店吃到的是她小时候的味道,味道中有她小时候的记忆。张玲芳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自然对从前的点点滴滴记忆犹新,美好的童年记忆是她终身难忘的幸福。
“天九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吗”
“喜欢,以后我长大了,这就成我小时候的味道了。”
不过他食言了,至少有十五年,徐天九都不曾闻到过这街边混沌馆的气味了。
他长大后,无论是身份和地位的标签,理智还是知识,都让他逐渐觉得这种路边餐馆的东西很脏。从远离、排斥,再到不屑和厌恶。
他从外到内都逐渐远离了属于平常百姓的市井生活。
“老板,我要打包”tj叫了一碗混沌和一笼蒸饺。
这间店铺虽然不是小时候那间,但除了看上去更整洁宽敞外,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街边小餐馆基本是十年如一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阵熟悉的酸不溜秋的话传到tj耳朵里。
“舅舅您怎么来这里了”
张全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既惊讶又惊喜。
“我一整夜都睡不着,就去了医院,值班的护士说你刚离开。我本来打算替老姐买点儿早点,怕她醒来饿着,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tj点了点头,此刻看舅舅的眼神里多一份曾经少有的尊敬。
这时候东西打包好了,tj把塑料袋提在手里,肩并肩与舅舅往医院走。
“舅舅,我曾经看过一本八卦杂志,上面说妈年轻时曾经做过舞女,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张全顺脸色有些阴沉,似有难言之隐。
“没什么,随便问问,以前这些事我也从没放在心上,我只知道爸的传奇故事,对于妈的事我却从未关心过,想想真是觉得惭愧。”
“跟你爸的经历比起来,你妈一个女人家怎么能相提并论,但是她的前半生也的确够坎坷,我都不忍心提及,提起来我的心都是痛的”
“看来杂志上的传闻是真的了,想不到妈以前竟然会有这样一段经历。”
“唉我老姐她命苦啊”张全顺讲述了一段关于张玲芳的昔日往事。
张玲芳出生于福建一个有钱人家,可惜家道中落。父母因破产债台高筑,而后双双自杀。那年她刚满十七岁,弟弟张全顺才十三岁。
父母死后,房子被银行收回抵债,姐弟两被母亲的姐姐收留。
住到姨妈家才一个星期,姨父便对张全顺看不顺眼,开始从漫骂逐渐升级为拳打脚踢,他浑身上下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寄人篱下的滋味,让当时正在念高三的张玲芳敢怒不敢言。
只要姨父在家的时候,她和弟弟尽量躲开着,要么到公园的路灯下去做作业,要么在家的周围瞎转悠,哪怕躲在那间小小的8平米的储物房临时改造的卧室里,面黄肌瘦的弟弟也会让姨父觉得碍眼。
姨父没有正当职业,整日游手好闲,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和邻居打麻将,输了钱就会火冒三丈,怪张全顺的面相以及八字与他不合。
姨妈两口子之所以收留姐弟两,一来是亲戚朋友们当初凑给了张玲芳姐弟俩一笔还算高额的赡养费足足两万元,在八十年代已是巨款;二来每个月还可以从居委会领到一笔政府的补贴。
赡养费基本到手以后,姨父更加肆无忌惮。有一次喝醉了,他竟然对张玲芳起了歹心。
gu903();那天张玲芳下了晚自习回家后,去了厕所洗澡。张全顺则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趴在那张硬板的连体木床的上铺,悄悄看孙子兵法,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当代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