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时薛崇训一拍脑袋,乐道:“悬崖的高度交给我来办。”
众人都是好奇,这卫国公用什么法子去丈量高度?薛崇训胸有成竹,立马找来几个木工协助。现场就有各种工匠,木匠、铁匠、砖瓦匠啥都不缺……这不是战场,好像施工工地一般。
薛崇训先让木匠用他们手里的工具做了个木头量角器。这东西构造简单,在薛崇训的指点下做出来完全没难度,只是量角器的精度可能不是十分理想。
工具弄好之后,他选了块平地,准备好竹竿等物,便开始了工作。这时周围的官吏将帅非常多,纷纷好奇地跑过来看稀奇,一时热闹极了。
第四十一章高度
薛崇训在沙地上摆上了竹竿、量角器、还有一些木工用的工具,让几个木匠打下手,就在那儿忙活起来。旁边的军中将领、衙门的文官见老大在那里做些很稀奇的事儿,都好奇地在一旁围观。工科房的官吏最是期待,抱着一种求知的态度仔细瞧着,就瞧卫国公要怎么测量悬崖高度……在这沙土上捣鼓一阵,就能捣鼓出远处的崖高几何?那也太玄乎了!
只见薛崇训先在地上立了块木板,然后拿来挂着铁锥的墨线,垂直后轻轻一弹,便在木板上留下了一条垂直的墨线。照此方法,他又在靠后的位置的木板上画了一根垂直的墨线。
接着在两块木板旁边分别立了一根竹竿,和那两根墨线保持平行;然后在两根竹竿上横放了另一根竹竿。
如此捣鼓了半天,薛崇训调整角度,让横放的那根竹竿斜向上瞄准了悬崖顶。接着他开始用木工工具记录斜竹竿的角度,画在宣纸上,用量角器测量出角度……角度约五十度。
就在这时,一骑飞奔而来,大声喊道:“明公,赵司判报,已测出到山脚的距离。”骑士奔至人群外面跳了下来,大步走进来,双手拿着一张宣纸躬身呈了上来。
一个书吏接了宣纸,复拿到薛崇训面前。他接过来一看:一百一十三丈。
薛崇训默不作声,拿了自己测量的角度和赵司判的数据离开了原地,走到一旁的大伞下,大模大样地说道:“笔墨伺候。”
“得令!”
这哪里是战场,就跟某王公贵族出门郊游一般!周围的胥役军士忙活着侍候薛崇训,搬书案的搬书案,磨墨的磨墨,场面实在好笑至极。
薛崇训刚坐下,就有工科的官吏急忙围住刚才递宣纸的书吏,问道:“多长?”
“一百一十三丈。”
众官吏急忙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边伸长了脑袋去瞧薛崇训在写划什么。他们的求知欲来源于应用,新的测量高度的办法(虽然粗糙),只要学到手,就是一项本领,对工科官吏的仕途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薛崇训将周围的事儿看在眼里,一面写写算算,一面像教书匠一样讲解道:“《九章算术》云勾三股四弦五,就是说这种三角图形。只要形状相似、角度一样,三条线的长度都成比例……”
有的官吏若有所悟地点头记录薛崇训的理论,有的正抓住机会大拍马屁,什么卫国公博闻广记、学富五车云云,反正什么词儿恶心就说什么,听得薛崇训恨不得跳起来扇他丫几巴掌。
薛崇训一面讲解一面开始运算。现在他手里有两个数据,直角三角形的角度、距离山下的平行距离,两个条件算出悬崖的高度毫无压力。至于tg五十度的数值,因为没有函数表不能查,但也无压力:画一个锐角五十度的直角三角形,用对边长度除邻边长度,不就算出来?
就在这时,有军士来报:吐谷浑盟军前锋距离湟水十里,汗王慕容氏亲率卫队拜会来了。
一旁的幕僚建议道:“如今吐谷浑是我友军,为展现大唐礼仪之邦,主公该迎出辕门。”
薛崇训沉吟片刻道:“知道了。”然后继续写写画画。用相似三角形的方法,他总算算出tg五十度的数值大概是一点一九。
然后带入距离山脚的长度一百一十三丈,得出了悬崖高度一百三四丈半。
后面的乘法运算大家倒是明白,“九九歌”在周朝就有了,只是薛崇训用阿拉伯数字列算式让众人看得一头雾水。薛崇训少不得解释用列式计算复杂乘法的好处。
薛崇训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盔甲,身上穿着他那件青色三十六揩的葛衣,真有些像一个传道授业的贤士一般,他自坐于众青红袍衣的官吏中间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感觉自己和孔子、孟子和众生一样在传播大道,一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他把手里的结果交给司工赵司判:“悬崖高一百三四丈半,相差不会太大,不信等拿下石堡城你们用绳子丈量,看我算错没有……你用这个高度来设计建造土山即可。”
这是行军总管亲手给的数据,就算造错了也不关他们司工房的事,能推卸责任的事儿,赵司判哪里有不愿意的,当下就毫不犹豫地答道:“明公深算,焉有不准之理?果然神!咱们目测这悬崖,差不多就高百余丈,神算呐!”
薛崇训笑道:“甭尽说好听的,我不知道你心里想啥?”赵司判顿时有些尴尬。
他这人说话就是经常不循规矩,把人说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好生无趣。
薛崇训的屁|股离开胡床,站了起来伸个懒腰,心下一阵高兴,没想到做数学题能做得这么爽……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意犹未尽地回顾众官道:“投石车的投掷加速度、抛物线的计算等等你们肯定不懂,到时候需要估算投掷高度的时候尽管来问我,我给你们算。”
众官吏一副五体投地的表情,马屁震天响,“一切都在主公的妙算之中,攻城焉有不胜之理?”“真乃诸葛出世、孔明再生……”
王昌龄淡然地等大伙的马|屁都拍够了,才谏言道:“那吐谷浑汗王慕容氏快到了,主公是否要换身衣裳。”
薛崇训低头一看身上的麻布,回顾众人道:“我需要换衣服吗?”
大伙不明所以,不知如何作答。
薛崇训拍了拍王昌龄的肩膀笑道:“我要不是大唐的国公,穿得再花俏那汗王也不会正眼看一眼,可我不是国公么?瞧瞧,陈兵列马多壮观,我穿麻布有何关系?”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好像遇到了什么极大的乐子,只有薛崇训立刻收住了笑容,一点笑容也没有。
他当即便点了兵马出营迎接慕容宣,旌旗猎猎铁甲如云,众军前后簇拥下,薛崇训心情大好,差点就诗性大发,高唱“老子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擒苍……”
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洁白的云,青藏高原这边的天是额外得干净,就像刚刚被洗涤过一样,蓝天绿地、蜿蜒的湟水,薛崇训胸中一阵开阔,“驾!”喊了一声,一抖缰绳,脚下轻轻一踢马腹,便沿着河岸的路奔了出去。众军急忙跟上,一时尘土飞扬烟雾弥散,给纯净宁静的高原增添了热闹的气氛。
远远地看见了一拨人马向这边过来,正是慕容宣的队伍,斥候已经探明了。待人马走得近了,才看清吐谷浑人群前面有个穿白袍的人,应该就是汗王慕容宣。这是薛崇训第二次见这个汗王,知道他还是个年轻的少年。
两边的人马相距几百步时,薛崇训抬起手臂示意众人停下来,对面也停了下来,只见那白袍少年后面有个骑士扛着个金光闪闪的动物图腾,那玩意薛崇训也见过,记得上回是插|在王帐上面的。
看不清白袍人的脸,那人带着罗幕,吐谷浑人兴戴那玩意,可以遮蔽风沙。
薛崇训策马上前时,那白袍人也单独骑马迎面而来,两人在中间相遇。白袍人掀开头上的罗幕,露出一张瘦削清秀的脸来,深深的眼窝,面相果然和慕容嫣有些相像,不愧是亲姐弟,不是慕容宣是谁?
慕容宣安静地坐在马上,苍白的脸色好像有些病容,他淡然地说道:“西海慕容氏应大唐皇帝的诏书起兵十万,在石堡城共襄大举。”是不是真有十万人,可就不好说了。
薛崇训微笑着看着慕容宣道:“长安会知道汗王的忠诚和功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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