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逐渐平复,盯着已经看不出痕迹的掌心,慢慢收拢手指。
“果然,不是那张嘴就不行……”
吃着没有被完全泡软,口感奇差的方便面,我打开手机看了眼,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昨天纪晨风打来的。另外还有几条对方询问我状况的未读消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昨天太过得意忘形了,再怎么样也应该假装关心地问一句到家了没。不过现在补回来,也不晚吧……
放下手机,专心地嗦了两大口面,正思索下午要怎样打发时间,唐必安来了电话。
“什么事?”
“提醒一下,下午要去周医生那里复诊的,少爷你别忘了。”
他不说,我还真的忘了。
“要我过来接你吗?”唐必安问。
“不用。”
周及雨的诊所就在市中心,开在一家高级写字楼里。窗户看出去望到的城市地标建筑,与从我的落地窗看出去望到的是同一个。我去那里,可比去纪晨风那里方便多了。
“少爷你是不是最近恋爱了,这么防着我……”
几口把面吃完了,丢下叉子,我抽过桌上纸巾擦了擦嘴,道:“挂了。”
“等等等等!!”唐必安急急大喊,“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的,你先别挂!”
“有屁快放。”挂断的速度有所减缓,我起身来到客厅存药的柜子前,翻找着止疼药。
“那个……施皓回来了,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的。”
抠出止疼药的动作一顿,过了两秒,才继续将药片丢进嘴里。
“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回来见施老爷子最后一面的,他老人家昨晚上过世了。少爷你、你之后见了他千万别冲动,万事以和为贵。”
夏初就听说施家老爷子快不行了,本以为能熬过今年,想不到秋天还没过就死了。
桑家与施家好歹都算是虹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上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个小辈虽然不争气、不对付,但碍于面子,桑正白怎样也会带我一同出席告别式。
到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要与施皓对上了。
“我爸让你来敲打我的?”
“不是敲打,就是叮嘱一下……”
唐必安这小子直接接触桑正白的可能性不大,所谓的“叮嘱”,怕是从唐照月那里得到的任务。而唐照月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她这样做,必定是接收到了桑正白的旨意。
对待儿子也像是对待公司的事务一样,只是把自己的精神核心传递给心腹,再由心腹层层向下转达,最终完成指令。
可真是方便啊。
胶囊干涩地卡在喉咙口,因为没有水的滋润,怎样都咽不下去。从舌根处弥漫开恶心的,连满是香精的方便面都难以盖过的苦味。
“告别式在什么时候?”
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大口灌下,苦味却像是黏在了喉咙口,怎样也冲刷不掉。
“后天。”
毫无预兆地挂断电话,我趴到水池前,用手指抠挖起喉咙里的药片。
唾液混着血丝被干呕出来,铁锈的味道战胜一切成为口腔的主宰。抽出手指,指尖染上淡淡的红色,喉咙口疼得要死。
“操……”
也不知道是骂谁,唐必安、桑正白,还是那颗格外苦涩的止疼药。
施皓回国的消息,郑解元应该也听说了,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都被我按断了,最后索性将他拖进黑名单。
【桑念,施皓那狗娘养的回来了。你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就别出去了,实在要出去记得叫上我,我给你当保镖!】
以为是纪晨风的回复,结果只是郑解元的消息。
午休时间难道不看手机吗?
烦躁地将手机丢到一边,前方进停车库的队伍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降下车窗,探出脑袋想一探究竟,却什么也看不到。
视线无意识地往对面车道瞥了眼,凑巧地正好看到周及雨从一辆黑色SUV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长风衣,里头搭着米色的针织衫和深色的西装裤,比起心理医生,更像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双手插进口袋里,他观察着来往车辆,准备穿过马路到这边来。车里的人这时降下车窗,叫住了他。
深栗色的头发,深邃硬朗的五官,驾驶座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国人。
周及雨疑惑地回身走过去,没说两句话,外国男人伸出一只手,拉下他的脖颈,与他吻到了一起。
两人就这样在马路边,光天化日下,接了一个长吻。
哦。
还在奇怪现在做医生是不是都有容貌要求了,一个两个衣品都很不错,但如果是同性恋,好像也能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