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刘氏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爹今儿要到国公府去,同他们当家的老爷退了你这门亲事。”
宋桃儿微微一惊,不由道:“爹……”
刘氏兀自说道:“你爹说了,他是你老子,闺女有事,老子当然要出面。没有叫你吃亏,一家子人都乌龟缩脖子的道理。桃子啊,你放心罢,爹娘不会叫你吃那个苦头去。咱们虽是庄户人家,硬骨头还是有两根的。”
宋桃儿只觉鼻子蓦地一酸,忙垂首揉了一下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她本已打算好了,到了实在不成的地步就把自己豁出去,可却忘了家人也是会护着她的。
大约是一个人太久了,早已忘了她是有家人可以依靠的。
又片刻,杨氏也赶来帮忙,三个女人忙忙碌碌将早食送到了堂屋桌上。
宋家父子两个早已起身,下地看了一眼今年作物长势,赶着早食上桌前回至家中。
一家五口坐下吃饭,众人皆知今日宋大年要进京去,气氛不免有些沉闷。
待用过了早食,宋桃儿去厨房烧汤刷锅,她本想跟着父亲一道去,却被宋大年斥了一句:“没嫁人的姑娘家,跑到男人家里去做啥?叫人知道了,又四处学嘴!”便也罢了。
宋大年自回屋中取东西,宋长安便在院里套车。除了庚帖,还有往年老国公爷送来的一些财物——这些年了,竟是分文未动。
正当忙碌之际,宋长安忽听门外一阵车马喧闹之声,便抬头望去。
却见一辆华丽考究的马车停在门首。
宋长安那两道浓眉顿时拧做一团,他之前听娘子说起过前儿的事,只道这国公府不知又派了什么人来找麻烦,不觉将赶驴的鞭子攥在了手中。
马车停靠稳当,车夫下来走到后方打起一道帘子,却从车上抽下一道板子,正接着地面,成了一道斜坡。
宋长安越发好奇,心里忖道,这国公府就是花花名堂多,不知又是个什么讲究。
片刻,他只看那车中竟有个小厮推下一名乘坐着轮椅的男人来,地下侍立的车夫甚是紧张,双手接着,才将那男子连着轮椅稳稳放在地下。
宋长安颇为讶异,却看小厮竟推着那男子径直向这边行来。
待行至门上,那男子望着宋长安,莞尔一笑:“敢问,这是宋世叔府上么?”
宋长安愣愣看着这男子,他面容清癯,发如墨染,只用一条水蓝色带子束着,虽是简练,却显着随性洒脱。
他披着一领大氅,膝上盖着一袭毡子。那大氅不知是什么牲畜的皮毛所制,雪白光洁,罩在男子身上,仿若一团光晕。
清泉村亦有能干的猎人,巧手的皮革鞣匠,宋长安却从未见过这样华美精致的皮毛。
男子身上装饰无多,却贵气非凡,风致出众。
看宋长安没有言语,那男子又笑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先生,这儿是宋大年宋世叔府上么?”
宋长安回过神来,他已猜到眼前之人如此做派,必是国公府来,原本不待给他好脸色,被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凝视,竟不由自主道:“是,宋大年是我爹。你……你有什么事?”
那人微微一笑:“叨扰了,请去上覆一声,小侄郑瀚玉求拜。”言罢,竟自袖中取出一封帖子,交给一旁的小厮。
小厮甚是伶俐,双手接了,跑上前来,又双手递上前来。
宋长安读过两天书,也曾见过几个客,晓得这是拜帖,满腹狐疑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惊,便丢下一句:“你且稍等。”转身往屋里快步走去。
不知怎的,他对国公府的人素无好感,可眼前此人却偏偏生不出什么恶感。
小厮莲心看自家爷屈尊降贵亲自到这乡下地界儿来,本就十分的委屈,如今又看这乡下人连屋都不让进,就把爷丢在院中,委屈又变成了十二分,禁不住低声嘟噜道:“爷,这些乡下汉子好生无礼……”
话未说完,却见郑瀚玉将手一抬,他便立时住口。
正当此时,莲心忽听得“哐啷”一声,吓了一跳,忙扭头望去,却见一名妙龄少女正蹲在地下捡拾瓷器碎片。
那少女低垂着头,额上的乌发垂散遮住了容貌,但看那袅娜的身姿,领口处露出的白净脖颈,便也知是个美貌女子。
莲心正出神,却忽见自家爷已磨着轮椅的轮子,向那边过去了。
郑瀚玉到了宋桃儿跟前停下,温言道:“你还好么?仔细扎了手。”
这口吻,倒像极了两个熟识之人的久别重逢。
宋桃儿手上微微一颤,果然被一片碎瓷划破了指尖。
郑瀚玉便看着那嫩葱也似的指尖慢慢的沁出了一颗红色的樱桃来,眉间轻皱,取出一方白绢丝手帕,捂在了她的手上。
宋桃儿之觉两颊滚烫如火,愣愣怔怔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眸。
郑瀚玉望着她莞尔:“不包好,还是要出血的。”
宋桃儿亦是怔怔然的望着他,只觉着他笑的好看极了,宛如一道春风拂面而来。
记忆里,他很少这样对着她笑呢。
第二十四章求亲
望着那乌亮的眼眸之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宋桃儿起先并无动静,忽然就把脸飞红了,起身匆匆跑回自己房中。
掩了房门,她便在床沿子上坐了,只觉得心口砰砰直跳。
他怎会来?
宋桃儿只觉得疑惑,在她入国公府之前,郑瀚玉同她宋家从无往来。甚而,即便是她嫁入国公府之后,也鲜少有所交集。这位四叔同二房的关系并不甚好,自然也不会关切二房的姻亲往来。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