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苓也说:“妈刚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就先穿那个吧。”
小丫才八岁,沈家没合适小丫的衣服,也就秋苓的衣服最小了。
等小丫换好衣服出来,袖子和裤脚都被玩了起来,好在天气还冷,这么穿也不怕热道。
小丫眼圈红红的,捧着给她倒的开水小口喝着。
“来,吃糖饼,这个可好吃了。”
小丫拿着糖饼,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边吃边哭,让人心疼。
“这是咋回事?”张小凤问。
夏芳顿时就炸开了:“袁爷爷袁奶奶都下地去了,那个阿凤姨带着她那俩孩子在家,我过去的时候,阿风姨正躺在屋里睡觉,小丫在洗一大盆衣服,那两个小的把水还有湿衣服往她身上弄,还把她的鞋子给抢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这天还怎么冷,水凉得很,袁奶奶宝贝这个孙女,几乎不让她洗什么东西的,倒也不是说娇惯她,等到天气暖和起来,小丫还是要做家务的。
秋苓问小丫:“你洗的是谁的衣服?”
小丫怯怯道:“姑姑姑父还有表弟表妹的。”
“你奶知道吗?”
“爷奶下工前,姑姑就不让我干了,还不让我告诉爷奶。”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姑姑说,我是个小丫头,家里以后要靠姑父和表弟,让我不准告诉爷奶,说到时候吵起来,一家人生分了,苦的是爷奶。”
小丫头声音细细的,说话倒是很流利,表达意思也很清晰。
秋苓看着她那红红的小萝卜手,也恼了。
这什么姑姑啊,欺负没爹没娘的侄女!
前世她自己家里都自顾不暇,也没余力关心其他人,这些事还真不知道。
夏芳忽然问:“那你姑姑姑父这几天吃的喝的,都是你家的,还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小丫低声说:“吃家里的。奶说粮食越来越少了,要和爷多挣点工分。”
几人听得直磨牙。
一家四口回家啃老不说,还欺负侄女,简直是不当人!
张小凤叹了口气,这种事他们外人也不好管,她只让夏芳一会儿去地头上等人,等袁奶奶下工,就去把她喊过来。
等到下工的时候,夏芳就带着袁爷爷袁奶奶过来了,看到孙女,听着事情原委,袁奶奶的眼睛都湿了,气得发抖:“我说小丫咋开始长冻疮了,他们还说是小丫自己玩水,小丫,你咋不跟奶说。”说着就搂着小丫,哭自己那早死的儿子儿媳。
听得沈家人十分不忍心。
明明他们也才从火坑里跳出来没几天,但还是看不得别人受苦。
张小凤建议道:“袁叔袁婶儿,中午就在我家吃吧,以后你们去上工,就让小丫来这里,和秋苓他们一起玩。”
秋苓几个:“……”
她们互相看了看,她们都大了小丫一大截,这还真玩不到一起去,不过就当带个小妹妹吧,反正夏芳是很乐意的。
就是以后吃商城里的东西没这么方便了。
袁奶奶答应把小丫送过来,不过没同意留下吃饭,连连道谢后,带着小丫回家去了。
之后袁家发生了怎样的争执,沈家人不知道,反正下午袁奶奶果然把小丫送了过来,小丫已经换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秋苓的那一身,被袁奶奶洗得干干净净送了回来。
就这样,沈家多了个小妹妹,时而跟着张小凤学针线,时而跟着春兰学做饭,一会儿又去跟着夏芳侍弄菜地,一会儿又和黑子玩到一起去。
每天还会跟着大家练字。
来到沈家的小丫,每天都像一只快活的小蝴蝶。
如此几天过去,终于传来了沈明德将沈家院子卖出去了的消息。
听说是卖给一个镇上的人,价格挺低的,沈家人为此吵了一架,沈老四在老婆娘家知道这事后,直接冲回来吵了很久,还和沈明德动了手,两个人打得都挂了彩,但沈老四还是没有争取到自己应有的那一份卖房钱。
“听说是老两口出面把沈老四压下来了,沈老四一副要发疯的样子,还说就当老两口没生过他,反正在沈家他连房子都没有了,他直接去给岳家入赘算了。”袁奶奶过来时就和张小凤说八卦,“把老两口气的呀,都病倒了。”
张小凤倒不是很在意沈家的事,但袁奶奶提了,就顺着她的话头问:“那现在沈家住哪里?”
“沈明德那个名声,谁敢和他扯上关系啊,他们是租房也租不到,最后追进了那老余头的屋子。”
老余头是队上的绝户头,家里只有他一个,但拥有两间还算不错的屋子,他答应把房子借给沈明德,甚至还愿意把自己的积蓄借给沈明德,但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沈明德认他当干爹,给他养老。
沈明德答应了。
张小凤听得无语,这是给自己找了个老子养着?沈老头沈老太竟然也愿意?
除了这事,沈夏萍也从镇上回来了,因为沈明德不给交学费了,还去学校闹了一通,把今年剩余的学费逃了回来,沈心宝也是如此。
就连在纺织厂上班的沈春娇,都险些被沈明德把工作给卖了,还是沈春娇以死相逼才把工作保住,但大半年的工资都被预支走了。
就这样,沈明德总算是攒够了钱。
钱一到位,刘跛子就不告了,改口说是他自己摔残的,王大赖子也翻了口供,说并不是沈建国指使他们烧房子的,是他们吃醉了酒,看到山上有人家,就去放火放着玩的。
最后,王大赖子等人放火罪成立。刑法规定,纵火未遂,尚未造成重大后果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王大赖子是主谋,大约会判得比较重,王大赖子的同伙会判得轻一点。
秋苓他们听得都很无语,别看沈明德好像儿子女儿都挺疼的,但遇到了事才发现,他还是更重儿子,为了把沈建国保出来,对女儿是什么慈父心肠都没了。
夏芳还有些遗憾:“没让沈建国坐牢,真是可惜了。”
于永也是这么想的,他有些不爽地来找秋苓,却发现她一点都不生气:“你怎么不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