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卫珩进门的时候,阮秋色口中正喃喃地说着什么。
她额上沁着细细的冷汗,身子蜷缩在一起,嘴里不断地念着“不要”,“别杀我爹”这样的字眼,想也知道此刻正做着什么样的梦。
卫珩轻轻地摇晃她的肩膀,阮秋色蓦然惊醒,双目无神地与他对视了半晌,才清醒过来似的,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
“王爷,你抱抱我吧。”她声音小小,鼻音也很重,听起来让人有些心疼。
卫珩自然不会拒绝,便伸手揽她入怀,与她一起静静地在床上坐着。
“王爷说点什么吧。”阮秋色身上有些凉,又往他怀里偎了偎,“我不想再哭了。你同我说点别的什么,什么都好。”
“嗯……”卫珩并不擅长“说点什么”,沉吟半晌,才将方才与裴昱的对话给她说了一遍。
“本王是不是不应该同他说这个?”他不确定道,“告诉他不值得,就是为了让他早些释怀。可后来又同他说了青鸾公主的好处,只怕会让他越陷越深。”
“没有,我觉得你应该告诉裴昱的。”阮秋色把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被人爱着是件很幸福的事。就算那人已经不在了,她的心意还能被传达给对方,就像是一份不期而至的礼物,不是很好吗?”
“你真这么认为?”卫珩问。
阮秋色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倘若今后有人来告诉我,我爹当年也很记挂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做了很多,我应该会很高兴的。”
卫珩沉思了片刻,突然将她挪了挪,自己下了床:“你等等。”
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在行李中翻找了片刻,取出一个红封来。
她眼睛亮了亮,知道那里面装的定然是他提亲带回来的聘书。
“今日还顺利吗?”她撑着床沿,看卫珩走近,“他们给我编了什么生辰?和王爷的八字配不配?”
就算不配也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真的。日子是人过出来的,总不至于被这两个时辰左右。
卫珩从红封里掏出一张淡粉色的笺纸,递给阮秋色。那笺纸边缘绘着俏丽的桃枝,看上去精致得很。
阮秋色微笑着抬手接过:“是庚帖吧?”
聘书是红色,庚帖却是粉色。未婚的男女交换了庚帖,放在家中神龛下面祈福一月,若未见什么不详,方可完婚。
她目光落在纸页上,顿时怔住了。
那庚帖上写着她的生辰并祖籍三代,原也是很平常的格式,只是……
这是阮清池的字迹啊。
“当年你爹离京前,去找过你叔祖一家。”卫珩在阮秋色身侧坐下,“不光劝服他们在族谱里写了你的名字,还为你准备了这个。”
卫珩就着阮秋色的手,将纸上写的生辰指给她看:“相命先生说,这样好的命数极为少见。八字全合,一生平顺,与人婚配也极少相冲。命理不可倒推,这生辰应是你爹找人一个一个试出来的。”
阮秋色知道那人是谁。她爹有阵子天天去东街口找刘半仙算命,搞得刘半仙见了他就愁眉苦脸的:“真是夭寿了,阮先生这个算法是不行的……”
阮清池也不管行不行,反正他要给女儿最好的生辰,让她以后无论与谁婚配,都是顺遂无忧,佳偶天成。
“不是说会高兴的吗?”卫珩看着阮秋色,很是诧异,“怎么又哭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面前的女子擦眼泪,阮秋色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越擦越多了起来。
“你干嘛呀……”阮秋色抽噎着去拽他的前襟,“我都说不想哭了,你讨厌不讨厌,非要招惹我……”
“本王怎么招惹你了?”卫珩叹了口气道,“以为你会喜欢这个礼物,才拿出来给你看的。”
“王爷笨死了……”阮秋色把脸埋在卫珩胸前的衣料上,瓮声瓮气的,“过上几年拿出来才是礼物,现在拿出来,就是、就是招惹……”
伤心的人最大,卫珩也不同她争辩,只小心地拍着她的背道:“好好好,是本王惹了你。本王跟你道歉就是。”
阮秋色不依不饶:“不行,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的巡捕做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卫珩无奈道。
阮秋色靠在他怀里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眼里还泛着水光,又有些比水光更亮的东西:“王爷抱着我睡觉吧。”
方才的噩梦还让她心有余悸,被他抱着,自己也会睡得更踏实些。
“不行。”卫珩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
前夜与她同床而眠,是他太过疲乏,直接睡着了的缘故。而今天他毫无困意,抱着她睡实在是个挑战人定力的艰巨任务。
“为什么不行啊……”阮秋色眼巴巴地看他,“我以前做噩梦的时候,我爹也是抱着我睡的。”
“因为本王……又不是你爹。”卫珩别过视线,硬下心肠回答。
阮秋色愣了片刻,这才低下头轻声道:“是啊……我已经没有爹了。”
卫珩心里“咯噔”了一下,果不其然,小姑娘的眼泪已经包在了眼眶里,稍微颤一颤就要落下了一般。
这话她已经说了三次,每次都是不同的意味。初时是痛,然后是哀,此刻只余落寞。
卫珩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躺下。”
阮秋色乖巧地躺平,等他来抱。
然后她就被被子裹了个严实。
抱着鼓鼓囊囊的被子卷儿,宁王大人满心沧桑地感慨:“……两三个月太长了。”
“为什么这么说?”阮秋色不解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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