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1 / 2)

没有那么讨厌……是多讨厌啊?够不够她打消以身相许的念头?

昭鸾见她并不应声,还以为她还觉得不快,只好继续违心地称赞道:“其实仔细想想,你们王爷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毕竟他脑袋聪明,脾气古怪些也不是不能理解。说不准相处久了,我也会对他改观呢……”

昭鸾的称赞反而让阮秋色心里更七上八下了些。她偷偷地看了卫珩一眼,他双手拢在袖中,正在她们十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走着。暖黄色的宫灯在他侧颜投下朦胧的影,面具遮挡之下,反倒衬得他下巴和嘴唇的线条格外清隽好看。

察觉到她的注视,卫珩抬眼望过来,略带探究的视线直直地撞进了她眼睛里——

刚才不还在吃醋?怎么又和那公主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嘀咕了。

阮秋色心里一跳,忙将视线别了开去,只对着公主小声问道:“昭鸾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找到那个救命恩人时,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你该怎么办啊?”

她说着有些心虚,赶忙补上一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按他的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吧……”

“不会的。”昭鸾想也没想地否定道,“他说过要娶我的。”

“哎?!”阮秋色诧异地叫了声,“不就一面之缘,怎么还……”

“不然我干嘛这样眼巴巴地找他?”昭鸾说着有些不自在,只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宫灯,“我们北越人最是知恩图报,我当时便说了要以身相许的。他……他也答应了。”

“答应了?”阮秋色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能答应呢?!”

她话刚出口便察觉出不对来,赶忙补上一句:“我是说,你那时年纪还那么小,让你以身相许什么的,简直、简直像个禽兽啊。”

“禽兽”二字被她加重了语气,边说边狠狠地瞪了卫珩一眼。

“不是的,他不是坏人。”昭鸾眯着眼睛笑了笑,“他也说我年纪太小,所以虽然很喜欢我,可也只能等我长大了再来娶我。”

她说这话时眉目柔软地舒展着,眸中流转着灿若星子的光华。原本就秀美无匹的面容更灵动了几分,看得阮秋色眼睛发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

然后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还说了喜欢你啊……”

“我们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呢。”昭鸾嘴角一弯,眼睛亮了亮,“原本是想将我从小戴着的护命玉给他的,可他说,你们国家男女定情不用玉石,只以手绢来交换……”

阮秋色听到这里便觉得有些不对:本朝男女定情向来是以玉石为盟,怎么会用手帕这样轻飘飘的物件。卫珩拒绝了公主的护命玉,只同她交换了手帕,明显是在搪塞。

这样一想,她心下了然了几分:许是卫珩那时对昭鸾并无什么私情,又见她年纪小面皮薄,不好拒绝她以身相许的提议,便随口应下了;哪成想少年郎一句无心的戏言,却在少女心中插柳成荫,蔓延成了长达七八年的惦念。

阮秋色对昭鸾突然生出了几分同情,温声问她:“所以你们便交换了手帕,来做定情信物?”

昭鸾面色微红,竟然有些忸怩:“……那时我身上没有干净帕子,便将贴身的衣物给他了。”

“贴身的衣物?”阮秋色惊声叫了出来,“你是说肚、肚兜?!”

她声音大了些,引得卫珩也侧目望过来。他一眼便对上了阮秋色怒火熊熊的视线:见义勇为是没什么不对,答应别人以身相许也勉强可以算作好心;可收下人家小姑娘的贴身衣物,这算怎么回事?

卫珩被她瞪得一头雾水,只觉得阮秋色方才还好好的,与那公主说了两回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难道那公主说了他什么坏话不成?

他狐疑地走近了些,就看到昭鸾捂了阮秋色的嘴,低声同她说道:“……那时也没别的办法嘛。你想不想看看他送我的帕子?我随身带着的……”

阮秋色其实并没有多么想看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可总归不愿扫了昭鸾的兴致,只好心情复杂地看着昭鸾在袖中左摸摸,右摸摸,最后干脆将袖口抬到面前,借着灯光往里瞧。

“咦,帕子呢?”昭鸾说着将袖子甩了甩,仍是一无所获。她终于着急起来:“怎么不见了?”

这是那人留给她唯一的信物,决不能丢了的。

“你先别急,”阮秋色见她顿时慌了神,赶忙安慰道,“许是你今日出门时没带出来?”

“不可能,”昭鸾立刻否认道,“我在入宫的马车上还掏出来看过的。”

“那就是掉在宴席上了?”阮秋色忙道,“不要紧,我陪你回仁和殿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她拉着昭鸾就要往回走,才刚转过身,手腕却被人扯住了。

“仁和殿中处处亮堂,又有那么多人伺候,若真掉了什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卫珩清冷的声音落入耳畔,阮秋色回身一望,正对上他低垂的眼眸。

没看错的话,他眼神里分明写着一个“笨”字:“去御花园。”

***

是了,公主途经之处,身后都跟着两排伺候的宫人。若真丢了什么又没被她们察觉,就只能是在光线昏暗的御花园。

何况那时公主与她说着往事,还让旁人都退远了些。

昭鸾急着去寻手帕,拎着裙角冲在最前面,阮秋色刚想跟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卫珩掌心里握着,力道不大,却让她半点也挣不脱。

一想到卫珩救人之余,还有心思和人家交换定情信物,她心里便别别扭扭的,于是便没好气道:“你松开我。”

卫珩反而将她拉近了几分,淡声说了句:“理由。”

“什么理由啊……”阮秋色不自在地挣了挣,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才梗着脖子道,“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吃醋了。”

卫珩眉梢一挑,目带探究地望着她:“吃谁的醋?”

阮秋色沉默了一阵,这才不情不愿地抬眼瞪他:“还能有谁?当然是……吃昭鸾公主的醋了。”

“你吃她的醋,还净往她身边凑?”卫珩神色更古怪了些,“你到底会不会吃醋?”

听到他的质疑,阮秋色十分不服:“我怎么不会?我这个人最讲道理,吃醋也要有理有据的。人家昭鸾公主又没做错什么,我同她好怎么了?横竖都是你不对,既然不打算娶人家,瞎撩什么?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爱情骗子那一套……”

卫珩被她这一通抢白说得有些懵,阮秋色趁机从他手里挣脱了开去,只留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反省”,就三步两跳地去追昭鸾的脚步了。

望着她的背影,卫珩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要反省什么?他同那昭鸾公主只说过三句话,连视线相交都几乎不曾有过,倘若这也能算“瞎撩”,恐怕他真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能叫阮秋色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