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许是因为已经睡过了一觉,阮秋色此刻并没有多少困意。
天光将明未明,将窗户纸晕染成朦朦胧胧的暗青色。四下里寂静无声,隔上许久才会传来一声鸟鸣,像投落池塘的石子,没一会儿便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那只红封就放在阮秋色枕边,薄薄的,一偏头便能看到。
她静静地端详了许久,又转过身子,去看枕边安睡的人。
卫珩正枕着手臂,背对着她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阮秋色安分不过半刻,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便放心地往前挪了挪,将自己的侧脸贴了过去。
“不是说了别招本王?”
男人凉凉的声线透过后背紧绷的肌理传了过来。
阮秋色吃了一惊:“王爷怎么还没睡?”
卫珩淡淡地哼了一声。
新婚燕尔,佳人在侧,哪个正常男人能睡得着?
然而这话他是不会说的,于是便只拧过身,皱着眉头去瞧阮秋色:“你又为什么不睡?”
明明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我睡不着。”阮秋色的眼睛在朦胧的晨光里显得很亮,期期艾艾地瞧着他,“王爷,你掐我一下好不好?”
卫珩狐疑地看她一眼:“又打什么鬼主意?”
“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呢……”阮秋色抿了抿唇,有些忸怩,又藏不住欢喜,“我竟然也是有夫君的人了?”
瞥见卫珩瞧傻子一般的目光,她面上一红,小声解释道:“王爷别笑我呀。我朝女子十五六岁便要成婚的,我已经十九了——京中人人都说我嫁不出去的。”
虽然自小在阮清池的灌输下,她并不觉得成婚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至少和自由自在地绘画比起来远远不是——所以她也并不为那些流言蜚语感到伤怀。
但当真是没想到在这个年纪,还能嫁给自己这般喜欢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幸运到有些不真实呢。
看着阮秋色欣喜中又带着些自嘲的神色,卫珩忽然觉得心疼。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小姑娘有多特别,然而她的“特别”落在旁人眼中,怕是只能用“怪异”去解释。
所以她到底是如何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能对旁人口中的“阮家女离经叛道,丢尽父亲颜面”一笑置之,又能在积毁销骨的悠悠众口之下坦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要过与常人不同的人生,其实是很辛苦的。
可她的性子明明那么柔软,也那么乖。
“王爷在想什么?”
见卫珩许久没有应答,只深深地凝视着自己,阮秋色忍不住出声问道。
“本王在想……”卫珩沉吟片刻,忽然促狭一笑,“原来阮阿秋快二十了,难怪没人敢娶。”
“你嫌我老?”阮秋色瞪圆了眼睛,对他的落井下石感到难以置信,“王爷年纪也不小了,我若是年纪大了,你不也是老男人?”
“嗯。”卫珩眉目温煦,抬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所以咱们俩是天生一对,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本王。”
阮秋色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晃了晃神,一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愣愣地看了卫珩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王爷怎么说个情话也要先抑后扬的……”
“比不得你牙尖嘴利。”卫珩揽她入怀,“说本王是老男人,嗯?”
“那什么……”阮秋色将微微有些发烫的小脸埋向卫珩胸口,小声狡辩,“我是在夸你来着。听说最近京中的小姐们最爱看豪门老男人的话本子了……”
卫珩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
见他半点也不相信自己的鬼扯,阮秋色索性破罐破摔地耍起了赖:“反正人都会老的嘛。王爷是老男人,我也是老姑娘,咱们谁也不嫌弃谁……”
“胡说。”卫珩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阮阿秋永远也不会老。”
阮秋色觉得自己的脸更热了些。她仰起头去看卫珩,目光里含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新奇:“做了夫君的人,嘴巴也会变甜吗?”
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发问落在男人耳中有多暧昧,一如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含羞带怯的目光是怎样天然的撩拨。
“把眼睛闭上,”卫珩忽然硬下了声音,“睡觉。”
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还是如他所言,乖乖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噗嗤笑了一声:“原来王爷也会害羞的呀。”
“那倒没有。”卫珩声线微哑,沉沉地落在她耳畔,“只是你再这样看着本王,那句‘王爷大病初愈,不宜过分操劳’,便很没有说服力了。”
***
阮秋色果然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枕边已是空空如也——问过门口的侍从,才知道卫珩只睡了二三时辰,便让时青陪着在王府中散起了步。
“散步?”阮秋色微讶,“大早上的,散什么步?”
“王爷说是要强身健体,”那侍从老老实实地回道,“以备不时之需。”
阮秋色莫名地想要捂脸。
她拔腿便想溜,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昨日来的哪位姓吴的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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