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悦看不见的地方,他还朝陆执做了个鬼脸。
陆执:“……”
陆执转身面对池矜献,满脸委屈与生气:“你为什么又送他礼物,不送我?”
“我送了呀!”控诉来得太快让人发懵,池矜献忙掰着手指头,跟他说,“我前天晚上给了哥哥三个……”
话音戛然而止,戚随亦撅着嘴看着池矜献,后者闭上嘴巴,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三人之间的战争,每天都是风起云涌。
原斯白从隔壁别墅出来,见了这副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没丝毫惊讶,言悦抬头看见他,无奈轻笑,默默扶额。
而后他走到原斯白身边,看着三个小孩儿,由衷问:“他们三个不会打到大吧?”
“那应该是一定了。”原斯白笑说。
“斯白,咱们家安安好像每天都在为难。”言悦说道,“我觉得小执在欺负他。”
而后他开玩笑地说:“订个娃娃亲吧。”
原斯白轻笑出声,回:“行啊。”
—
这一年,池矜献在即将七岁时,在学校门口碰到了一个怪异的叔叔。
今天下午原斯白暂且有点事情,没有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穿着不算邋遢,但也不算干净整洁的中年男性半蹲在学校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抽着烟,在见到一个带着小黄鸭帽的小男孩儿从门口出来时,便最后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朝池矜献走了过去。
池矜献跟在陆执身边,去抓他的手,喊:“哥哥。”
陆执瞬时将手递给他:“不要被其他小朋友冲散了。”
“哥哥我跟你说,今天我在班里……”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池矜献似是感受到了冷,话音猛然一顿。
陆执察觉回头看他,池矜献微仰着脑袋,抓紧了陆执的手,靠他更近,小声说:“哥哥,我突然好害怕……”
“怎么了?”陆执一下子停下脚步,身体前倾,用自己的额头碰了池矜献的额头,问,“你哪里不舒服呀?”
池矜献摇头:“没有难受,就是……”
“小矜献。”怪异的男人走到了池矜献面前,弯下腰轻声喊道。
池矜献瞬时抬头,怯怯地后退了一步。
他认识这个叔叔,他来过自己家找爸爸,池矜献平常喊他乔叔叔。
可他此时的样子和往常找爸爸时不一样,有点可怕。
乔鸣微笑着,他没有废话,直接便上手去抓池矜献胳膊,池矜献吓得抱住陆执,大喊:“哥哥!”
陆执反手抱住池矜献,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乔鸣的手背。
乔鸣吃痛“嘶”了一声,猛地把手缩回来,脸色难看。
但眼前把池矜献护在身后的陆执就像完全不会怕似的,他冷静道:“不要碰他。”
“呵,混小子你……”
“你想干什么?”忽而,清润温和的音色严肃地询问出声,乔鸣一惊,转头去看。
“言爸爸!”
言悦身边跟着方守,他快速地到了地方,将陆执和池矜献拉进怀里,警惕地看着乔鸣,对旁边说:“阿守,报警。”
方守:“好。”
“我做什么了?!”乔鸣睁着眼睛怒视,有些慌张。
“如果你是好人,法律绝不会冤枉你,”言悦道,“不会错杀,更不会放过。”
“我认识你,你去池家找过池绥。他的合作伙伴?”
他确实是池绥的其中之一位合作伙伴。
主要是池绥为投资者,而乔鸣是研究者。
精进抑制剂已经上市,可乔鸣研发出了名为“第二性别”的残次品药物,并致力于将这种东西推向市场。
池绥发觉及时喊停,和他终止了合作。
没有资金,就什么都进行不下去。
不觉中,乔鸣就心存了恶念——他要改变池绥亲生儿子的第二性别。
—
“原原……原原,事情没有发生,没有发生,别怕。”夜晚的客厅里,池绥拥住呼吸不匀、脸色发白的原斯白,说,“不要害怕,安安好好的,好好的。”
原斯白只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吓得手脚冰凉:“我就是今天有一些事,没有……池绥,如果言悦没有去,他没有在,事情会该怎么样啊?那我往后要怎么办啊?”
“不会,不会,别瞎想,我来处理,好吗?”池绥吻了他的发,嗓音也有些沙哑,“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别害怕。”
乔鸣彻底踩了池绥的逆鳞,无论是动了池矜献,还是让原斯白担惊受怕。
他几天不眠不休地把所有精力放在这上面,让人去查乔鸣最近半年私底下都在干什么,最后发现他已经在用人做实验了,而那些实验品——无一存活。
听到这个结果时,池绥只觉得呼吸都被人桎梏住了,在原斯白面前他必须冷静,可一个人时他才体会出了这股后怕来得有多汹涌。
半个月后,乔鸣入狱,一个月后,法庭开庭,经过漫长的庭审,最终判处乔鸣死刑。
关于第二性别禁药禁止研发的相关法律,被一条又一条地列举、执行。
法律即日生效。
一切尘埃落定,池绥这才觉得一块大石落了地。
终于长长呼了口气。
“睡了吗?”原斯白轻手轻脚地从池矜献的房间出来,在走廊外的池绥问道。
原斯白点头,轻声说:“睡了。”
“原原,他们俩老这么一起睡也不是事儿啊,”池绥和原斯白一起回房间,说,“小安怎么一直拉着陆执一起睡?”
“总不能长大了还住一个房间吧?”
从言悦搬进隔壁别墅住下之后,池矜献和陆执在两个家所待的时间分工就很明确。
这一周住池家,下一周住言家。明明两家出了门就相当于迈进了对方的院子,可两个小孩儿就是不愿意分开住。
而且怕对几位爸爸的关心不够,防止他们觉得偏心,池矜献与陆执把这一周那一周的时间分得特别清楚。
可无论住在哪里,陆执和池矜献都是绝不分开。
池绥感觉匪夷所思,又问了一遍:“他们长大了也这样?”
“小孩子懂什么啊,而且两个男孩子,只是哥哥弟弟的,有什么关系。”原斯白回身关上卧室门,说道,“……真有什么,等他们稍微大一些自己也知道避嫌,就会分开住了。”
“说得也是。”关了房门的卧室里传来池绥分享趣事一样的音色,“原原,老四前几天听说小安差点遇到危险,吓得直闹着老爷子要跳级,说要保护他……你说就他那智商,跳了级以后会不会经常考0分?”
原斯白笑骂了他一句:“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弟弟的。”
“实话嘛。”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而过,两座别墅花园里都种着同样的火红玫瑰。
玻璃花廊被初阳照着,有一些反光,让人不敢直视玻璃,只能模糊看见里面大片大片的花卉盛开出如火一般的颜色。
艳丽得灼人。
“别……哥……”床上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的少年紧闭着眼睛,呓语般地说着梦话。
腔调里含着些难以启齿的不好意思,以及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双腿无意识地曲起,绞紧被子,最后耐不住了一般,慌张地躲避什么翻了个身,而后只听一声“扑通”巨响,池矜献一下连人带被子从床上翻了下去。
“啊……”池矜献猛地睁开双眼,苦着脸无辜地揉脑袋,似是还没从某些梦里回过神。
“小池——!”陆执在另一边“腾”的一下坐起来,迅速地转头去看旁边,空的。
再往地上看,就见池矜献扒住床沿半坐起身体,头发乱得犹如鸡窝。
“怎么摔下去了?”陆执忙跳下床,紧张地看着池矜献,问道,“摔到哪里没有?”
说着他还直接上手去扒裹在池矜献身上的被子,池矜献本来还在被摔的迷茫中,被子即将被扒开的那一刻,他霎时清醒,睁大眼睛连滚带爬地滚上床,大声喊:“哥,哥!我没事,没事!没有摔到!你别动我!!”
陆执蹙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闻言抬眸,问:“为什么不给看?”
说完他抿唇,直勾勾地盯着池矜献的脸,静默,又问:“小池,你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地,池矜献眨了好几下眼睛。
片刻后不止脸,他耳朵、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个任人宰割的大闸蟹。
“我没、没没没没啊……”池矜献颤颤巍巍地披着被子下床穿鞋,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极其快速道,“哥,你先去洗洗洗洗漱吧,还要上课呢,都高中了,要好好学习,我一会儿就下去吃吃吃吃饭。”
当即,陆执眉头蹙得更紧,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而后,他伸开双手:“先抱一下。”
这是他们每天的仪式感,早上醒来要抱一下,晚上睡觉也要抱一下。
可今天池矜献眼巴巴地看着陆执的怀抱,最后忍痛似的小声拒绝:“今天不抱了吧……晚上再抱,晚上。”
陆执面色凉了下来,同时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要怎么对付戚随亦。
反正他们那么多年都针对彼此习惯了,池矜献有问题,肯定是戚随亦搞得鬼。
随即,一句废话也没有,在池矜献火速想去洗手间时,陆执就已经站起来笔直地挡在了池矜献面前。
接着不等人反应,他便直接伸手把池矜献拥在了怀里。
池矜献吓死了,忙挣扎着往外撤身子,同时大声喊:“哥!哥!陆执——!”
到怀里的人还能跑出去?绝对不能。
陆执一手环住池矜献后背,一手强硬地扣在他腰际,把人往自己身上一带,二人顿时相触。
夏天的蝉声有些聒噪,哪怕是早上刚七点,在初阳露出面容的那一刻,它们便已经在窗外的树上孜孜不倦地奏起了乐声。
在外面无法忽视的蝉鸣里,陆执沉默了。
池矜献脸色爆红,几乎要冒烟。
他闭上眼睛,丢脸、羞耻、甚至是绝望地把额头抵在陆执的肩窝。不敢抬头。
“……小池,”陆执声音很低,嗓音有些许沙哑,能蛊惑人心一般,“小小池有了异样,你感受到了吗?”
他好奇地问:“自然反应?做了什么梦?还是是做了什么梦所以有了自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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