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柔自然不会跟一个喝醉酒的人瞎计较,只微蹙眉头无奈地柔声哄他,“好好好,有我伺候你……怎么喝了那么多……”
待十分艰难地将萧珩扶到床榻边,她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他身上哪里闻得到半点儿酒味,分明只有沐浴过后的皂角清香。
她放开倚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往旁边一躲时,哪里还来得及,萧珩将她往榻上一推,凤眼已不复先前酒醉的混沌。
他俯下身,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嗤笑一声道:“柔柔往哪里逃?”
顾芷柔不知为何十分心慌,偏头想要避开,却发现他已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为讨吉利,她沐浴过后只将里衣换了,喜服还是规规整整地穿在身上。
可这喜服里里外外那么多层,没一会儿就叫他剥得干干净净。
“为夫等这天可是等了许久,前世独活的几十年,我可夜夜想对阿柔做这些。”他说完,俯下身,吻已印在她嫣红的唇上。
过了好半晌,他从被褥下边抽出给新娘的避火图册,坏笑着翻开,咬着后槽牙说了句:“阿柔可还记得在江州过云楼里听过的那首《同声歌》?”
顾芷柔如今只觉得头脑发热,哪里还记得什么同声歌,红着脸喘着粗气对着他直摇头,美目迷蒙。
萧珩坏笑,低下头吻吻她还未干透的发丝,嗅着她肌肤上的女儿香,“那今夜为夫便好好教教柔柔……”
“衣解巾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她望见他薄唇轻启,低哑的嗓音传进耳中。
他把这淫词艳曲背的这般熟,定是听过不止一遍,她觉得自己叫他骗了。
可她此时却浑身无力,压根儿不知该如何与他对抗,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他似是隐忍地温柔待她,没过半晌却叫她疼得嘤咛一声。
可这娇娇软软的嘤咛声到他耳中,却成了鼓励。他霎时变成只刚被从笼中放出的困兽,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将他克制住。
他反反复复,她只能咬着樱唇承受,鸦羽似的长睫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雪腮花容,直诱得萧珩又低下头吻她。
榻旁的红烛摇曳,不知是因为透过窗缝吹进屋子的夜风,还是因为榻上还未停歇的两人。
床幔隔开了这满室都装不下的春色,倒是应了《同声歌》后边几句:众夫希所见,天老教轩皇。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
次日一早,清晨的霞光拨开天边云雾透过窗户纸照进红彤彤的喜房。
萧珩揉揉额头睁开眼,下意识地往一旁看去。
上一世让自己挂念和心痛了半生的人,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他体会到了这许多年来都未曾体会过的安心。
昨日去顾府迎亲前,老狐狸同他说过,阿柔年纪还小,不适宜生养,让他克制一些。
可真到洞房时,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足足叫了三四回水,到了后半夜小丫头被折腾得都睁不开眼了,只有气无力地同他求饶。
他前世为她“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哪里能忍得住……知道自己欺负她狠了些,他正思索着等她醒了该如何讨饶。小丫头却惺忪地睁开眼,愣愣怔怔发了好会儿呆,眼眶却红了,活像只小白兔。
望见她这般娇憨的模样,他忍不住凑近想亲她一口,却被她伸手挡开了。
他只当是她在气自己孟浪,只能在一旁心虚讨饶:“柔柔,我错了,是我昨晚不知体恤你。”
说罢,他伸手过去想要抱抱她,她却再次躲开。
知道她在气头上,招惹她难保不会适得其反。两人还要去宫中拜过陛下和皇后,他只能让小婉和冬影先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小婉知道自家姑娘睡不好时偶尔会发些起床气,可如今这般红着眼缄默无言,却从未有过。
昨夜房中的声音到了三更还没停歇,可这房中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懂得。她只觉得是自家姑爷对姑娘不好,不知体恤,不敢给萧珩使脸色,转头却把气撒在谢允头上。
扶着顾芷柔出了净室梳好妆发,然后出王府上车驾,一路上小婉狠狠盯着萧珩身后跟着的谢允,剜他了好几眼。
谢允察觉小丫头望向他的没有一丝善意的目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暗自困惑。
顾芷柔哪里是因为昨夜萧珩欺负自己生气,也不是因为没睡好觉发脾气。
如今她这般又气又委屈,只是因为昨夜昏睡过后,她做了个梦。
这个梦从前也好似做过,只是只那么一次,兴许是梦着的那次自己还睡得浑浑噩噩,醒来后没多久也就抛之脑后。
可这一次再做一样的梦时,她瞧清楚了,醒来之后如何也劝自己无法忘记。
梦里的萧珩,身穿喜袍,却不是昨日与自己成亲时穿的那件。
她眼望着他走进了个布料搭乘的尖顶圆篷,篷里角落一张样式奇怪的床边上坐着个身着红色异服的女子。女子头上戴着珠饰,看起来个子比自己高些。
她望见萧珩往那姑娘身边走了过去,步履不慌不忙。待他走到她身边时,她才瞧清那女子的容貌来,她不似大周的姑娘,浓眉大眼的,肤色略深些,有几分英气却失之柔美。
她在梦里眼见着萧珩与那女子共饮,还将她扶倒在铺着兽皮的床榻上边,像是要做他们洞房时他对自己做的事,她又气又急,却没法子阻止。还没瞧清事态如何发展,却先惊醒过来……
她知道,这是梦,更是她能见着的前世。
可她分明记得,萧珩同自己承诺过,不会娶别的女子。若他们前世便相爱,他应当也知道自己所求。
父亲哄骗阿娘嫁他,母亲年岁小,又在深闺中,自然懵懂无知经不得哄骗。可跟着父亲回了盛京,才发现他已娶妻,已育有一子,阿娘就算后悔,也为时已晚。
可父亲的珍视终究换来的是曹氏对她与日俱增的记恨。
曹氏生在权贵之家,纵使蠢笨,也瞧惯了内宅里女人争宠夺势用惯了的肮脏手段,哪里会放过比她每上那么多的母亲。从前母亲如何保住自己,她并无从得知。
这些事儿,前世的自己应当都同萧珩说过。
可在阿娘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她断不会叫自己再经受一次。所以比起进宫做贵人或是嫁入勋贵之家,她先前更乐意嫁到无权无势只有钱财的贺家。
唯一让她没有料到的,便是自己有一天居然真的能记起自己与萧珩的这段前世情缘,甚至于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情感来。
她对着他常常控制不住得面红心跳,他朝着她说那些不正经的话时,她虽气恼但也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从未猜测过他对自己的真心,可昨夜的梦,她却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