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官府的人过些时间便要清理淤泥,清理出来的淤泥有专门的堆放之处,堆积久了腥臭冲天,官府便挂出招牌请人运走这些淤泥山。
曼娘揭了榜。
“大娘子不好好找酒楼,揭榜清理淤泥作甚?莫非要转行做泥水匠?”石榴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曼娘笑而不语,她着人在城外码头寻了乡下的农人说能有肥田的土壤,不要钱,那些农人一听就觉合适。
临安附近的乡下人摇船带着一船的土产进京售卖,之后回乡却是空船,想来想去这桩生意着实划算,便一个个划着空船来了。
再看淤泥果然是上好的,于是将淤泥清理走。
还有人呼朋引伴,找了同村的都来拉淤泥,不过多久堆积如山的淤泥山便渐渐消散了下去。
到后期,曼娘的交换条件变成了拉一车干土换淤泥。
那些淤泥被清走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曼娘便用干土填埋了剩下的空地。
于是那一处低洼积水的地方如今淤泥清理得干干净净,填满了干土。
而后曼娘便寻了人来拉着碌碡一遍遍夯实土地。
又寻了修建楼房的手工人,这些人却好寻,整日蹲在临安城墙下面,等着城里派活,泥瓦匠、木匠、一应俱全,全是修房的整套。
石榴瞪大了眼睛:“这京城就是方便!”
金桔笑道:“这有甚,临安城里还有专门卖狗粮的,什么东西出门都能买到。”
曼娘赏钱给的足,又时常买些京城里的小吃犒劳诸人,自己提供的饭菜又香。
那些工匠没多久就修建完成,却还贪恋曼娘所做美食:“以后要是也能常吃上恒家饭菜就好了。”
曼娘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你们价格给的合适,以后你们的饭菜便由恒家酒楼送就是。”
还没开张就先张罗了一笔生意,惹得金桔啧啧称奇。
上回姬老大人亲笔提了牌匾,曼娘又叫人将这牌匾写好挂上去。
临安不比浦江,遍地是权贵。
一个不小心就能得罪人,能得姬老大人的题字,正好能避些风头。
紧赶慢赶,恒家酒楼终于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开门了。
金二土是个临安城里的帮闲,这天他正走在街上:“咦,那是何物?”
但见一家酒楼正开业,牌匾上“恒家酒楼”四个大字,舞狮队锣鼓喧天,爆竹热热闹闹响了起来,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京师人,金二土有些不屑:“不就是个酒楼么?京城哪月不开个三五家?”
旁边有个男子,神色晦暗:“这个酒楼老板可不一样。”
“你认识啊?”
“我特意来寻妻。”那男子轻声答,“只不过她不记得我了。”
金二土撇撇嘴,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
相比之下他还是对这酒楼更感兴趣。
这间酒楼比别的酒楼窗户更大些,从窗户就能看到酒楼里头摆着一张张桌子。
桌子上正中放着一个小火炉,里头的木炭燃烧着,散发着淡淡的烟气。
这……
金二土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组合,吃饭就吃饭,怎的还把火炉搁在桌上?
想必这些围观百姓都这么想,因而没人进去。
酒楼里却有个小娘子,似乎混不在意店内没什么生意。
她叫茶饭量酒博士搭上一块石板在火炉上,
被打磨得光滑清晰的石板几乎能照见人影,又有人端上几盘子菜,金二土仔细打量却发现奇了怪了!
一碟子羊肉片、一碟子五花肉、一碟子口蘑,居然全部是生的!!!!
“这家酒楼可是想钱想疯了?居然将生肉端上桌?”
“我想吃生得不晓得自己回家做?还要在酒楼花钱买?”
围观百姓嘲讽道。
那小娘子在周围的起哄声中泰然自若,夹起几块五花肉放在石板上。
粉白相见的五花肉,肥瘦交融,瞧着就是精挑细选的部位。
火舌舔舐着石板,五花肉慢慢缩小。
渐渐地五花肉上的肥油部分被炙烤后,滋滋冒出热油。
肉油溅到烤得发烫的石板上后立刻又溅开,发出“滋啦”的响声,听着就让人心神放松。
粉色瘦肉变成淡褐色,白色肥肉渐渐便成淡黄色,慢慢蜷曲起来。
浓郁的肉香裹挟着油脂的焦香在空气里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