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gu903();午时,皇帝传了膳,送膳的宫人端着膳食排队进了殿,之后又排着队陆续撤走吃剩的盘子。

魏檀玉始终跪在殿外,半日水米未进。内侍们嘴皮子都说破了,见劝不动她,都懒得劝了。

好在天气宜人,日头也就在清晨那会照在空中,之后就躲进了云层中。

陈缇第三次出来劝她:“太子妃,陛下是不会见你的,您请回吧,太史局的人说了,今日申时有雨,雨还会越下越大,直到明日才停。”

那正好。魏檀玉已经有些头晕,道:“父皇不召见,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当面向父皇请罪。”

“唉——”陈缇叹的这口气无比悠长,没见过比她更固执的女人,就是那些大臣,进逆耳忠言,都没有胆子这么做。

……

褚厉直到申时才回到王府。下了朝,他亲自去了趟发现那尸体的山林查看了半日。天要下雨,他才赶回来。跨进府门,他问了下守门的人:“今日,可有人来找本王。”

“没有。”

他回到卧房,脱了身上的脏衣裳,正在换,门外有人敲门。

“殿下,属下有件事情要禀报殿下。”尉迟隆在外说道。

褚厉迅速穿好了衣裳,系紧了腰间玉带,走过去把门打开。“什么事?”

“殿下一回来,先是换衣裳,看来是还没听说那事。”尉迟隆眼神有些微的躲闪。

“到底什么事?”

“太子妃清早入宫,跪在了飞霜殿外,一直跪着,只怕此时依然……”

第59章“跟我走。”

后面的话褚厉没听到,尉迟说到她跪在飞霜殿外时,他双腿就不听使唤地朝前迈去。

等赶进宫中,天开始下起小雨,雨滴稀疏地打在脸和身上。乌云团团翻滚着,深处有沉闷的雷声开始轰鸣,很快,狂风随着四起。

上了御阶,褚厉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纤细的背影,本就纤弱的身子在狂风里虚浮摇晃,只看这一幕便叫人担心下刻来一阵劲风把她卷走。

褚厉快步上前,忍住冲过去把人抱起来的冲动,也握紧了那双想拉她起身的手,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侧身看着她,两只眼睛里除了她再无别的景象。

察觉到了他的两道目光,她侧过了头。一张小脸白得像被抽尽了血色,像是前世刚流产那时。

魏檀玉只看了他一眼,又平静地转回脑袋,看着殿里的方向。

褚厉脚尖转向面前这跪在地上的女人,刚要迈动,一群内侍宫女这时冲他行礼打断了他。

褚厉脑海里已然设想过了去拉她的一幕:她会作的一切反应,会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个细微的神情。

虽然猜到她会拒绝,但他还是继续走到她身边,说:“要下雨了,太子妃还是早些出宫吧。”

“秦王殿下不用劝我。”若是走了,这大半日就白跪了。魏檀玉当然不肯,就算是跪到失去知觉她也要让陛下看看自己的决心。

殿里有个人猫着腰朝他踱来,笑咪咪道:“秦王殿下,是来见陛下的吗?若也是为了郑国公父子的事情,那还是请回吧。太子妃,您也帮着劝劝。”

“本王是来和父皇商议河湟的战事。请你进去通传一下。”

陈缇告退进殿,向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如实禀告。

殿里的皇帝抬起拿着朱笔批折子的手。“那你让秦王进殿吧。”说罢将朱笔搁至笔忝,又拿出案上那沓书信到面前随意翻看,等听到儿子的脚步声到了面前,才收了信抬眼看他,在他行礼之前抢先说道:“若也是为了给郑国公说情,那就退下吧。”

“儿臣是来和父皇商议河湟的战事。”

皇帝狐疑地看着他,不信他真是为了河湟战事而来。“朕听你说。”

“父皇命儿臣监国时,儿臣曾经下旨,从长安至河湟,层层相邻的郡县调兵遣将,以增援河湟。如今暂时是抵御住了西羌的进犯,但羌人此次同仇敌忾,抽调过去的兵马支援不了多久。因此,需要从长安派一支精锐之师。”

果真是论河湟的战事,皇帝微笑启唇:“那依你看,派谁领兵前去合适?”

“魏永安。”

皇帝嘴角的笑意消失:“原来你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魏永安从前也无多少作战经验,若不是你力荐,他如何能当上统领一卫的将军?此次派他出征,根本不能服众。”

秦王道:“羌人此次作战比之前更加勇猛,且结成了联盟,复仇之心浓烈。一味硬碰硬,大越也必将损失惨重。此次要派去的将军,不只需要看够不够勇猛,而是要看其有没有用兵的战术和头脑。儿臣是凭这一点向父皇举荐魏永安。”

皇帝面上颇为不悦:“你曾代朕监国,也做过天下十六卫兵马统帅。理应知道战场非同儿戏,且不说魏永安升任将军还不到一年,他此时是刑部的囚犯,如何有资格?”

“儿臣正是知道战场非同儿戏才举荐他。儿臣知道,父皇以为儿臣是想替郑国公父子说情才举荐的魏永安。其实不是,父皇且想想,郑国公罪名若坐实,魏永安连坐,可能罪不至死,极有可能被流放。而把他派去战场,对他一个没多少作战经验的人来说,那是九死一生,儿臣若真想为他说情保住他性命,何必要替他想一条更易丢掉性命的路?儿臣是真的在为大越的国运着想。”

这话听着似乎在理,可皇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父皇,此时犯事的是郑国公,不是魏永安,郑国公没有定罪,父皇将魏永安一并下狱,已让朝中一些人有了微词——”

皇帝心中明白,有微词的不过是太子一党罢了。

褚厉见皇帝开始动摇却迟迟不拿主意,快速想着劝服皇帝的话。

这时,几道闪电从窗上划过,巨大的风浪破窗而入,吹得两人睁不开眼睛,面前的信纸被风吹得飘起来,皇帝急忙用手肘压住。

陈缇很快去将那窗子关了。

趁此机会,褚厉眯着眼睛盯着那空中飞舞的纸张落地的轨迹。

轰隆——雷声于屋顶顿时炸响,紧接着便是急骤的雨捶打地面的声音。

褚厉的视线瞟向窗子,心紧紧揪着,手将衣袖撕扯出一条裂来。他马上想到了一席话。说了出来,这次重重击中了皇帝心中那团疑虑。“人心各为自身利益所向,悠悠众口难堵,分歧无处不在,民间、朝中,甚至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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