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看去了别处,辎重远去已是看不到头了,翻过这个冬月,大战便是免不了的
前方,并行而走的两大一小中,威猛的身形转过头看着妇人,轻声在说:“前几日南面的战事不好,折了一将,军心有些不稳了,为夫本来是正月才去汜水关,但眼下军心不稳,只得提前过去”
说到这里,吕布看了看女儿,与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飞将不同,此刻多了许多温柔,大手揉了揉吕玲绮的发髻,深吸一口气:“原以为接你们到洛阳来,就不用过了那种分离的日子,但眼下往后的路不好走了”
“妾身总要陪着夫君走下去啊”
严氏反而轻松的笑了一下,笑容在这冬日里有些温暖了,她拉过吕布的手,捂在掌心里,看着他,“你我是夫妻再难走的路,妾身也会陪着夫君走下去的。”
晨光在云间照下来,寒冷的天气里,难得一丝温暖。吕玲绮擦过眼角的泪渍,蹦蹦跳跳的举起小手,“还有玲绮”
“不哭了”
“不哭了。”吕玲绮仰起小脸,叉着小腰,“我是飞将的女儿,不能让人看笑话。”这话引的二人身上沉重的气氛消散,就连跟在后面的张辽也笑出声。
分别后,吕布望着回去的牛车,回转身时,气势陡然一变,翻上马背,声音雄浑猛喝:“文远,我们去会会这帮关东鼠辈,然后碾碎他们”
唏律律
赤兔长嘶人立而起,披风展开,马蹄轰然踏下来时,已经奔出二三丈远,地面为之震动。
东北面。
黄河北岸数十里的酸枣,挂着曹字大旗的营地里,一堆堆篝火在交错有序的帐篷燃起,士卒围坐烤火取暖,再远去一点的校场,声音高亢的大喊,两三千人规模的士兵正操练着阵列,高台上,魁梧雄壮的将领握着剑柄,严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再过去,营寨中央大旗下,大帐内,铁盆烧着木材正旺盛,周围兵器、盔甲架子上,堆满了刀枪剑戟,左右两侧坐落的几员将领神色肃穆。
正中间首位上,曹操面无表情,看着手中书信,好一阵,脸上方才有了变幻,目光扫过新加入进来的二将,便是笑出声,随手将那张布绢放到一旁。
“联军不日将会聚酸枣,待会盟毕后,就是讨伐董贼之时,到时还望三位将军助我曹操护这大汉江山。”
说完,便是起身拱手。左侧一人身形中等,面相普通,便是连忙起身还礼,“董贼祸亡国家,曼成恨得带人杀入洛阳生吃其肉,主公能刺杀董贼,李典岂能落后。”
后座另一将起身,着儒铠披肩,面容短小,颔下短须抖动,声音凶戾:“乐进原为主公手刃董贼。”
帐内,曹操又勉励对方几句,待众将离开后,自己也走出大帐,天色已经大亮,他背负双手在营里走走看看,片刻后,方向身后多了一人。
“子和,不在营里看兵书,却是跟着我做什么”曹操笑着说了一句,继续走着,但终究还是瞒不住,“你也知道了吧”
那边,二十出头的青年名为曹纯,气度颇为沉稳的点了点头,跟在后面:“鲁阳战事,若不是孙将军反扑,怕我联军还未打就落了士气,只是我最担心的”
“担心什么”曹操转身看了看他,“飞将吕布”
曹纯没有回答,目光看着对面的身影,这边,曹操笑了笑,挥一下手:“吕布虽勇,一介匹夫而已,不足为虑。”
“大兄有所不知,我担心的不止是吕布,而是他麾下的并州狼骑以及西凉铁骑,我关东虽众,可只有北平的白马公孙瓒或许能与之周旋,但骑兵还是太少,真要开战胜算不大。”曹纯望着营里牵马的几道身影,缓缓说道:“再说,我们粮草都靠冀州牧韩馥供给,时间一长,他也是撑不住的。”
行走的两道身影在声音落下后,相继沉默了一阵,天空阴云积厚,飘下了一片雪花。曹操伸手接过落下来的雪花,白气从他口中缓缓飘出,“不管如何家国社稷危在旦夕,会盟以后,我们”
雪花化开在手心。
“总要打上看看。”他说道。
在远方,风中烈烈作响的旗帜蔓延而来,初平元年,正月,酸枣会盟。
第四十九章大雪冬梅
汜水河一带,覆盖在雪白的山岭下,往日即便这样的天气也有人迹,庄子里的人或许因为战事的缘故,主人家带着财物家眷去了附近的城池,荒凉下来俨然如鬼蜮,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刮过。
也有人的声音夹杂在风里断断续续的。
风雪在院中降下来,几具护院的尸骨埋在雪地里,庄内有人的脚步声踩过积雪,发出吱吱低吟,檐下的同伴递来酒水,那人饮了一口还了回去,推开厅门,数只铜炉燃起小火,肉的香味弥漫屋里,周围人影来来往往走动,数百人的声音嘈杂的从大厅相连的几个房间传过来,气氛热烈。
“西凉军的将领好像也不怎么样还不如那什么坚的。”
“叫孙坚,哎总会有几个草包将军的你以为谁会像我们这样到处找吃的。”
“对说不定别人打了败仗还搂着美娇娘屁事没有”
粗俗的言语在这帮狼骑口中互相吹出来,对于那样的战争程度,本就不是他们能思考的,反正谁打赢谁就是厉害的,喧闹的声音一直持续下去。
“翻过年,关东联军估计就会正式攻打过来,汜水关那边,我不打算带大家过去这个热闹凑不得。”公孙止透过门扇的缝隙,看着外面大厅的人声鼎沸,随后阖上,转过身来坐下。高升正将烤肉分成四分,一块块的分装开,然后舔过刀刃上的油腻,粗声开口:“可我听说公孙将军也过来了,首领不打算去见”
蔡琰缩在大氅里,又卷了一床被子,听到公孙将军等字眼,大抵是明白是谁了,美眸眨了眨望向坐下来的身形,这个蛮横的男人姓公孙她是知道的,眼下听那边大光头这样说,难道他和公孙瓒有关系眉角不由挑了下。
“不见。”公孙止取过一块肉递给木塌上,并不在意少女的目光,咬下肉块,咀嚼着沉默下来,他在这个时代活了快两年,也清楚一个好的身份带来的便利,可对方只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感情上,他自己接受不了,更别说喊出口。
宁愿四野谋生,也是不愿轻易开口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吕布又在汜水关,身边好几万的人咱们干不过啊,难道真要在这里窝着。”高升摩挲脑门。
“你你们要杀吕布”床榻上捧者烤肉的蔡琰惊讶的捂住嘴,她自然知道名震京师的飞将是谁,眼下看着这拨穿着皮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一群人,竟是要去杀那有种产生不要命乱来的感受,随即,摇摇头:“你们打不过他的。”
高升抹过厚唇,粗声粗气的笑起来:“夫人,你可就不清楚了,咱们数百兄弟在草原的时候,就和吕奉先打过一次了,虽然还是他厉害一点,可咱们也算是半个平手。”
“半个平手”这样的说法,让蔡琰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反而对夫人的称呼已经浑然不在意了,毕竟怎么反对,这帮人依旧这样叫,已经懒得再纠正了。随后,想到自己是被对方强虏来的,又将脸转过一边,只是眼中的笑意还残留着。
对于公孙止,对方并没有用强的方式的侵犯她身子,心里其实多少有些欣慰的,或许这个男人还是有好的一面少女想着。
温暖的房间,说话的声音继续着,说到了一边:“李恪那傻小子呢”
gu903();“不是首领让他小心守着那华雄醒过来吗”高升抬起头,一拍脑门:“坏了,这傻小子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