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低声骂了一句,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既然你们做不下来,那就老夫来。”
站在窗棂前,司徒王允做出了决定,不过想要弄倒手握重兵,把持陛下的董卓显然没有那般容易,“该如何下手”
不久,他的目光停留在花园当中那道窈窕的身影上。
一月末时,战局失利,对于就在关后的荥阳而言,局势变得紧张复杂,忙忙碌碌的街道,商铺紧闭,行人稀少起来,满街的西凉士卒持戈巡视,偶尔战马的飞踏而过传达关于汜水关的情报,有关于吕布在关前被三人压制的事情,让董卓心生了退意。
战场厮杀,难免有失利之时,不该随意放弃关隘召回主将,一开始这样的劝说是有的,但不管怎么说过了几天好日子后,这样的坚持在持续了一阵后就消退了。
荥阳府衙中,越发忙碌起来,来来往往的军士、文官整理收集一些情报,城中隐隐火光闪烁,西凉骑兵纵马在街道上点燃了房屋,浑身燃烧的身影凄厉的惨叫奔跑在街道上,随后倒下,一队队西凉士卒哄闹着跨过焦黑的尸体,三五成群闯入民居,更加凄惨的女人尖叫在城池上空响起。
相对于城中的场景,董卓已经下了撤军的命令,外面传来的消息,孙坚在休整一个冬季后,准备领兵北上阳人聚地名偷袭洛阳。倘若还是西垂之地的那个董卓,对于这样的局面倒不会畏惧,可如今天子尚在朝中,若失了皇帝,反被关在荥阳范围内,问计时,女婿李儒建议道:“如今吕布新败,关东联军得了胜,气势正虹,不可正面交锋,再者失了汜水关,洛阳东面已无天险可守,而且朝中两面三刀者不在少数,太师不如带着天子、王族公卿迁去西都长安,或许又有另一番局面。”
“关东诸贼,不少是老夫一手提携,如今恩将仇报,此等寡义,那就什么都不给他们留下,既然迁都,那就把洛阳搬空,再一把火烧了。”董卓心中到底是有怨气的,到的此时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着人上表吾儿奉先为温侯,领中郎将,先慰其心,再让他速速回来护送天子迁都。”
侍立侧旁的老人,上前劝阻:“太师鲁莽迁都,那洛阳百姓生死难料,还望太师收回命令。”
“蔡侍中不要再说了,此事谁也劝不了,不过你女儿之事,你大可放心,本太师不会和关东那帮忘恩负义之人一样,待到了长安,定遣人四处打探,若是在匈奴,我给你抢回来。”
或许是心中怒火憋烧,他这番话虽然是好意,但言语里颇为有些匪气,事实上有这样的心思并不是不好,然而作为一个上位者,心底实在浅了一些。
洛阳外军营,郭汜、李傕拿着自荥阳而来的情报,狰狞大笑出声。
天光稍稍倾斜的某一个时辰,苍凉的牛角号吹响,骑兵、步卒密密麻麻的集合,爆发出恐怖的狰狞,有声音站在高台对他们说:“这里我们不回来了太师有令,迁都长安”
下一刻。
马蹄声沸腾起来,震动大地,营寨被推倒而下,一双双脚步、马蹄疯狂的奔行而出,没有阵型、没有命令,如同野兽嘶吼朝远处巨大的城池,平推了过去。
阳光快落下了,入城暂歇的商队、旅人接受着士卒的盘查,因为是京师的缘故,盘查是严格的,有时会揪出一些人驱逐出去或准备关押时,地面传来震动,周围缓慢进城的旅人、商人,甚至守门的士卒望向了远处。
“怎么回事不对,那是什么”
红霞与昏黄的夕阳之下,他们视野的前方,蔓延的黑线浮出了兵锋的峥嵘,城门四周的商旅四散奔逃,然后一支铁骑汹涌直奔而来,为首的身影声音响起在天空:“奉太师令,洛阳所有百姓、官员随天子迁往长安”
不久之后,数万西凉士卒入城,洛阳燃起大火。
让我们的目光投向北邙山,位于洛阳东北面的天然屏障,马蹄高高低低走在山麓,远处烟烽带着焦臭的气味飘过来,山间弥漫着灰色的薄雾,高处的山崖,除去遮蔽视野的山野绿林,火光烧红了天空,升起黑烟的城池,数十万人的声音在这个降下的黑夜中带来嗡嗡嗡嗡的嘈杂。
还有悲恸的哭叫。
“洛阳没有了。”坐在黑色战马上的少女捂住了嘴,眼角滑下两道泪线。
七百多人沉默着,那座充斥着混乱、哀嚎的城池,里面的人会遭遇什么样的已经不是用话语来形容,城池烧成这样,就算曾经在书本上看过,可真真实实看在眼里的,又是另一回事。
“把华雄带过来。”
披着大氅的公孙止面无表情,低声的吩咐一声。
第五十六章悲凄
大地在马的、人的脚下震动,西凉军数万人陡然发难闯入京师洛阳,破开房门驱赶人群走上大街,搜刮了值钱的财物后,点燃房屋,大火吞噬照亮城池,然后朝周围蔓延开去,相隔更远一些的普通民众而言,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稍后的时辰,西凉军接管了城池防务,将东南北三门紧闭后,真正意义上的驱赶方才开始。
一些房屋、木楼在大火和马力的拉扯下坍塌,火的光芒映着赤人的身子在跑,后面四五名士卒哄笑着追逐过来,前方一些青壮见到上前阻止,被一刀劈死在血泊里,之后,他们将那名挣扎痛哭嘶喊的女子扛在肩上带去了隐蔽的角落。
整个城池范围内,一些不愿离开的百姓或者城中豪绅富户组织了一些抵抗,但不久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汹涌过来,鲜血飞洒,随后涌入家中,妻妾子女遭到非人的欺辱,再驱逐出宅院,加入西迁的洪流当中,军队的锋芒搅起的混乱很快蔓延全城
皇城,郭汜、李傕挎剑纵马,带领数千士卒闯入甘泉宫,推开殿门,大步而入,拱手:“末将奉太师之命,请陛下移驾长安。”
一双眼睛透过帷帐惊恐的看着模糊的人影,瑟瑟发抖
洛阳东北面,烧焦的气味又飘来,笼罩大山,“呯”人影被推搡的扑倒在地上,响起山崖断壁上,公孙止过来,一把抓住地上身影散乱的发髻,扯起对方的脸,望向那边烧红的天空,话语简单,声音不高,“你们西凉人都这么狠吗”
“呵呵你有亲人在洛阳”被拉扯而仰起脸的华雄咧嘴露出笑容,带着嘲弄,“还是说你们这帮同样杀人不眨眼的贼匪开始同情”
啪
一记耳光直接刮了过去,正说话的那张脸瞬间被扇的偏到一边。公孙止将他转回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你只需回答我问的,多一个字,赏你一巴掌。”
gu903();“你又不认识他们呵呵假装什么”嘴角带着血丝,大汉显然并不把一记耳光的疼痛放在心上,眼睛斜视着瞪去对方:“所以他们死就死了,关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