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他的那些话在钟牧听来简直与强盗无异,不过是仗着二人已有夫妻之实,木已成舟,仗着婉婉的爱慕,便连她得见兄长的机会都一并剥夺。
“你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问过她的意愿吗?”
试想若非是婉婉思念亲人,眼前这强盗一样的男人又何必千里迢迢带她回灵州,建造一座假的钟宅、假的陵园哄人开心。
钟牧这些年见惯了世态炎凉,如眼前人这般权贵公子,生于浮华之中,眼过风花雪月无数,兴致正浓之时为搏美人一笑做什么都不稀奇。
但等兴致散尽,朱砂痣也会沦落成蚊子血,除了厌弃还是厌弃。
从前是钟牧不知情,但要他知情后,哪怕不能带走小妹,仍旧放任小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在这男人身边,视这男人为自己的天
钟牧怎么能放心?
两人各有主见,一时僵持不下,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半分,却又碍于婉婉的缘故,常时杀伐果断的两个人都无法向对方贸然下手。
雨声稀疏间,寝间外忽地有人敲了敲门。
婉婉细细软软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娇嗔埋怨道:“夫君,你怎么还没有出来,午膳都备好了。”
寝间中,两人周遭凝滞的气氛一霎缓和许多。
钟牧调开目光透过屏风望向门外,薄唇轻轻开阖了下,欲言又止,最后却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哪怕当着陆珏的面如何拒不退让,但他其实真正临到关头上也会怕。
怕真如陆珏所言,婉婉见到他便会想起从前那些可怕的过往,更怕如今忘记过去的婉婉,没办法接受一个满手鲜血,是整个南境官府的重点通缉人犯的哥哥。
不然他也不至于当时在街上,一定要带着面具才敢去同小妹讲上两句话。
越是疼爱才越是会瞻前顾后。
陆珏见状眸中终于温然不少,应声对外头哄道:“你先去桌边坐,乖乖喝完一碗汤,我便出来了。”
“那你快些。”
婉婉答应着,听着脚步是走开了两步,但很快又折返回来,她这次没敲门,直接推门便进了寝间。
她以为夫君又在逗她玩儿,好好的换个衣裳哪里需要这么久?
“夫君,你用不用我来帮帮忙呀?”
婉婉挪着小步子到屏风外,模模糊糊能看见夫君站在衣架旁的身影,从这个角度并看不见寝间里还有其他人,是以教她有些肆无忌惮。
正打算从屏风旁探出小脑袋偷偷去看一眼夫君……
陆珏哪怕背对着这方也能想到她此时的一举一动,对上钟牧寒刀利刃似得目光,他正色对外头的婉婉道:“乖乖的,不许偷看。”
“唔……”
婉婉噘了噘嘴,虽然觉得有点不乐意,但还是很听话地背过了身去,自顾自嘀咕,“也不知道又背着我在做些什么呢……”
她背靠着屏风,屏风上便映出个窈窕娇小的影子。
却不知此时屏风后,正有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眸中诸多情绪翻涌不绝。
钟牧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小糖豆,她才比他腰间高一点点,还不及胸前,站在门上送他离家时,挥着手提醒他回来时一定记得要给她带糖吃。
那天的情形在钟牧脑海里,永远都好似才是昨天一般。
那时父亲和母亲恩爱不疑,小妹活泼闹腾又极其爱黏着他。
幼时的小糖豆总喜欢跟在哥哥身后满宅子里跑,真正的钟家宅子里的每一颗大树,都有兄妹二人攀爬的足迹。
然而小丫头只会被他拉着上树,不会下来,每次都要哥哥站在树下接,接住了皆大欢喜,接不住两个人就只能像叠罗汉一样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哥哥从来都是底下给妹妹垫背的那一个。
还记得头回为了接她,两个人没掌握好力道,钟牧直接被她砸骨折了一只胳膊,养病期间,小丫头天天到他床前探病,都要悔不当初的大哭一场。
她哭得眼睛红红,鼻尖红红,越发像只小兔子。
是以在兄妹二人的小天地里、在钟家,兔子是能称王的,那一点都不荒谬。
可如今的小糖豆转眼间却已经长到齐他肩膀的位置,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也已嫁做他人妇,为人梳起了满头青丝。
只是很可惜,她明明还有亲哥哥,那时却都没有他来亲自送她出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兄妹之间一扇屏风,隔出两个天地。
婉婉对身后的目光浑然未觉,靠在屏风上半会儿,夫君一本正经地不教她进去,他藏着掖着,她就闹别扭,挪着小步子扭着腰便又出了门。
要等会儿用膳时夫君好好哄哄,她才会理夫君呢。
目送那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出去,钟牧垂眸颓然立在阴影处良久。
他未再同陆珏多言,直到临走时才黯淡道:“父亲与母亲安葬在汀山南面半山腰,不要用假的陵园哄她。”
钟父钟母的尸首是钟牧当年折返灵州后,从官府义庄中寻到的。
他那时费尽心思,甚至寻遍了乱葬岗也没有找到小妹,而后得知官府已将部分疫病尸首焚化,这才只得无奈忍痛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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