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解酒汤喝下,卫苏舒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酒水后劲这么大,昨日到后来说了些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一些零星碎片。最后应该是秦湛送他回来的。
卫蓁还在絮叨,“哥哥明明就不能喝酒,怎么就偏偏喝那么多,你不知道喝酒伤身啊?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节制,还要别人替你操心。”
卫苏揉着发涨的额头,没有任何脾气的点头求饶。“好妹妹,哥哥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卫蓁这才放过他,满意的出去了。
卫苏苦笑,却拿她毫无办法,能怎么样?自己的妹妹,毫无底线的宠着呗。
就在这时,周成过来说有客来访,卫苏连忙下床梳洗,去厅中一看,却是陶瑾。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你刚刚才进颍阳学宫,正应该谨言慎行。况且按规矩,这头三日还要接受先生们的考察,这个时候出来怕是不妥啊。”卫苏皱眉道。
陶瑾见到卫苏,站起身来行礼,笑道:“无碍,我已经被儒学先生姜卞收录门下了。此次出来也是得到允许的。”
卫苏闻言放下心来,惊异问道:“不是说要核选三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出结果了,不过还是恭喜你,这样就算做是颍阳学宫中的正式学生了。”
陶瑾也兴奋,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过了,其他人现在还等着第二轮,第三轮考核呢。
“还是得多谢卫郎君,入学之试练如果没有卫郎君帮忙,我是不可能这般顺手的。正是因为之前练过,加上卫郎君所说的新颖观点,才会一下子被先生看中,直接收录了。”陶瑾这次出来是专程过来谢谢卫苏的。
原来如此,卫苏也替陶瑾高兴,功夫还算没有白费。
“对了,卫郎君可准备好了,再两日,学宫内论学,学子都可以参加,但是要从众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就得各凭本事。”陶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跟姜先生说了你的儒学造诣不下于我之下,说不定到时候你表现稳定一点,姜先生也能破格将你收录门下。”
他们之前相处几日讨论学术,陶瑾就已经深知自己不如卫苏多矣。那个时候很多问题,只要找到卫苏,他都能以十分新奇的观点替他解惑。他入学的简试,就引用了卫苏的新颖观点,正是这个观点,才会让姜先生另眼相看。
他相信,只要卫苏没有太大的失误,一定能进颍阳学宫。
卫苏微微一笑,“陶公子有心了,不过……我却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什么意思?陶瑾有些懵。
卫苏笑着解释道:“我进颍阳学宫,不是为了入某一人名下做学生。而是去当先生的啊。”
“什么!”陶瑾几乎将手边的茶水给打翻,手忙脚乱一番这才稍微镇定下来,他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卫苏此言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卫苏他知不知道颍阳学宫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学府。便是君王也得礼让几分,只要从颍阳学宫走出去的学子,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崇的人物。
这不像其他的私学,是人想进就能进的,更别说是当先生了。学宫之中的先生哪一位不是当世大儒?名望满天下?卫苏,有什么德望能与这些德高望重的大儒相提并论?
可看卫苏的神色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啊?
“卫……卫郎君何出此言?”陶瑾战战兢兢的问。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看,能通过最好。不能的话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带着妹妹再回去就行了。”卫苏真没觉得这是多么大一件事,只能说他的观念与世俗大不一样罢了。
“这……这……”陶瑾目瞪口呆,他竟然觉得卫苏的话很有道理。
陶瑾摇摇头,甩掉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这里是先圣之地,是世人尊崇的地方,哪里能让卫苏这样儿戏?看来是之前与卫苏呆的久了,受到他的影响。
他认真的组织了语言才喃喃说道:“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儿戏,怎么能胡来?”
在卫苏的观念中却对颍阳学宫没有太大的感触,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名牌学府了,他曾经也在国内名牌大学任教多年,这并不是可望而不及的。因此,他是觉得没什么,一般人却能吓出病来。
“谁告诉你怎么这是儿戏胡来了,我很认真啊,不然也不会准备这么久。”卫苏浑不在意。
陶瑾冷汗涔涔,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问道:“四叔父以及陶家主都知道你的事了?”
卫苏点点头,“知道,荐书还是陶家主给我的。”
陶瑾目瞪口呆,没想到家主也任由这人乱来。进颍阳学宫学几年,出来之后游历各国,遇到君王的赏识,高官厚禄不在话下,总比在颍阳学宫当先生要来的实际的多。
不过,家中长辈都不阻止,他这个晚辈,更加不敢多劝阻什么了。只涩涩说道:“那这两日就得多准备准备,希望你能达成所愿。”
“嗯,知道,我会的。”
陶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总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卫苏如果真的如愿,那么对陶家也是有好处的吧?否则家主如何会支持他。可如果不自量力,闹出一通笑话来,那么全天下人是否也会看他们陶家笑话?陶瑾患得患失,比卫苏这个正主还忧心。
而颍阳学宫之中,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夫子齐聚在皇甫雍这里。
他们煮茶品茗,好不惬意自在。他们是收到学宫祭酒大人皇甫雍的召唤,这才有闲暇聚在一起。
儒家的姜卞悠哉悠哉,品了一口茶,舒服的眯缝起眼睛。
医家的温良却皱着眉头,有些坐立难安,他刚刚正在研究草药药性,就被人传唤说皇甫大人召集。也没说是怎么回事,他倒急急赶来了,祭酒大人却半天没现身,早知道他就不着急过来了。
姜卞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说几句,“温先生,你又在弄什么新鲜玩意儿?你呀!成日里在你那个破屋子里捣鼓,也不怕闷出病来。”
温良看他一眼,气闷道:“你懂什么?我们医家可不像你们儒家之人,只知道动嘴皮子功夫。”
“嘿!嘴皮子功夫又如何?我们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让天下人知书达理,正是儒家宗旨。总比你成天与那些花花草草为伴好。”
“虚伪之人!”温良冷笑。
“你……!”
这两人一向看不对眼,在一起总会你怼我一句,我损你两句,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旁边有人当和事佬,“你们一人少说两句吧,虽然都在学宫中,却各有各的事,平日里也不好聚。现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家都和睦一点,趁此机会亲近亲近不好吗?”
两人同时扭头,“不好!”
这两个老头子,竟跟三岁孩童一般,众人都忍俊不禁。
“这两人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费口舌相劝?”褚彦摇头无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