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宫阙有贪欢 荔箫 1866 字 2023-08-17

可想他中了那样古怪的奇毒,又到底让人心里不安。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陈宾亲自端着药送进了房中。张庆生要上前喂药,被顾燕时一唤:“张公公。”

她边唤边立起身:“我来吧。”

张庆生将药递给她,躬身退到一旁。她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药喂给他。

他睡得好像毫无意识,服药却服得很是听话,她一口一口喂得都顺利。待到喂完,她用舌尖稍舔了一下瓷匙,被苦得一张花容都拧巴起来。

“嗯——”顾燕时用手背紧紧捂了捂嘴,侧首,“去取些冰糖来。”

“诺。”张庆生轻应,不多时就取来一只白瓷小罐,顾燕时打开罐子,里面颗颗冰糖晶莹。

她拣出一小颗送到苏曜唇边,刚一碰,他就如方才般听话地启了唇。她趁机将冰糖送进去,他一抿,神情间隐有一怔,继而眉宇舒展。

接着,她往自己口中也送了一颗,手里还多拿了一颗,打算一会儿再吃。

她将瓷罐交还给张庆生,问他:“陛下会睡多久?”

“三日。”张庆生道。

“三日?”顾燕时哑了哑,“可要回太后一声?”

张庆生摇头:“陛下怕太后忧心,多年以来太后从不知情。”

顿了顿又说:“此番也还需太妃帮忙瞒着。若太后召太妃前去过问,太妃便说陛下是因为旧伤刚愈仍旧体虚,再与姜家争执惹得急火攻心,才致吐血晕厥。”

“好。”顾燕时应下,听闻此事瞒了太后多年,便知不能由她戳破,心下就将张庆生所言又过了几遍,牢牢记住,以便回太后的话。

当晚她守在了宣室殿中,原想照顾苏曜,可他一夜都没什么反应,倒让她也睡得不错。

翌日天明,顾燕时刚用过膳,张庆生就进了殿来:“太妃,太后请您过去。”

顾燕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即要往外去。

张庆生却说:“请太妃仔细梳妆后再去吧。”

“怎么了?”顾燕时看看自己身上虽简单却齐整的衣裙,略有惑色。

张庆生垂眸:“慈敬殿外,现下有数位朝臣候见。”

顾燕时心弦一紧,顿时如临大敌。

张庆生唤来两名宫女去侧殿侍奉她重新更衣梳妆,身上家常的衣裙换下去,她穿上一袭更合太后身份的广袖襦裙,发髻也梳得更繁复了些,配以数支华贵的珠钗。

张庆生早已为她备了步辇,待她收拾妥当,就乘着步辇去了慈敬殿。

行至殿前宽敞的广场,顾燕时抬眸一看就见殿前果真有不少人,却不止是朝臣,好似还有几位命妇。

她心下有些紧张,与随在步辇一侧的兰月相视一望,兰月垂眸,沉默无声地扶她起来。

她搭着兰月的手走向殿门,离得还有三两丈远时,一位二十余岁身着命妇朝服的女子啜泣着膝行过来:“太妃!”

顾燕时脚下顿住,兰月先一步挡了过去。那命妇避开兰月,硬是抓住顾燕时的裙摆。

她抬起脸,满脸的泪痕:“太妃开恩!我家主君……我家主君上有年过半百的父母,下有尚不懂事的儿女,若他此番落罪,我们一家……”

“你是姜文柏的夫人?”顾燕时打断她的话。

命妇连连点头:“是。”

顾燕时稍稍向后一退,将裙摆从她手中扯了出来。

她没底气看眼前绝望的哭容,只得挪开视线才能将话说得心平气和:“你夫君要我的命,我说不得什么,因为那是朝务,不是私事。”

“如今他犯下死罪,亦是朝务,不是私事。”

言毕她复又提步,从那命妇身侧稍稍一绕,直入慈敬殿。

那命妇还想求她,被兰月一挡,她就已走远了。

顾燕时步入慈敬殿寝殿,太后坐在茶榻一侧,满面疲惫。

她上前福了福,太后抬了下眼,神情恹恹:“坐吧。”

“谢太后。”顾燕时垂首,坐到茶榻另一侧。扫了眼太后的神情,就主动道,“……太后别担心,陛下情形尚可,只是因为前阵子的伤势,身子还弱些,一下子急火攻心罢了。”

太后沉思良久,“嗯”了一声,复又抬眼:“去小厨房,给静太妃端些茶点来。”

顾燕时听到这话,后脊不禁绷直了几分。

她每每前来觐见,案头总是有两道茶点的,今日也一样。太后却又着意吩咐宫人再端些来,大有要她久留的意思,不知是有什么要事要与她讲。

她一时间正襟危坐,只等太后发话。

但直到另几道点心端上来,太后也没再说什么。

顾燕时思量再三,轻声发问:“不知太后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太后睃着她,笑了声,“外头那些人你也看见了。他们啊,各怀心思,有的是来为姜家求情的,有的是与姜家不睦,来趁机踩上一脚的。他们一个个心里都急,你若留在宣室殿,免不了有糊涂人要堵到你面前,倒弄得你不好做人,还不如让你到哀家这里待着。”

顾燕时闻言颔首:“谢太后。”

太后指了指案头:“这点心你尝尝看。”

“诺……”顾燕时小声,依言拿了块点心来尝。太后见她吃起了点心,一时就没再说什么,直至她快吃完第二块,太后的神思忽而一紧,怔怔启唇:“哀家还是得多问一句。”

顾燕时忙道:“太后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