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面无表情，“因为我曾以为，他们一家还有最基本的人性。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错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一开始的季澜只是觉得，如果她贸贸然地扔出段视频在微博上，不仅不具备说服力，还会让网民的热度过早消散。

而且最主要的是，微博打压封号，易如反掌。

她绝对不能成为维|稳的炮灰。

这都是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人气。

只可惜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季小姐，我们三个都很清楚，这一份视频能帮你扭转局势。”

陈磊加重了“你”这一个字。

言下之意就是，帮季澜翻了盘，他俩就得失业。

划不来。

“不瞒你说，进来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整个报社的活人除了保安和门卫可能就只剩我们俩了。不是我俩有多重要，而是我们俩就是干苦力的命。”

他招了招手，让王石坐到他旁边，“我们的要求也不高，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白天跑跑大街小巷，晚上处理处理纸媒，混混日子罢了。推翻领导的打算，帮一个陌生人，不划算啊。”

他攥了支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

也敲在他自己的心头。

一边的王石沉默地喝水，他一切都听老大的。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俩有自立门户的野心。”

虽然他很想，但是他不敢，“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俩有这份野心，光靠帮你翻盘恐怕也不够吧。你要知道，成立一家新的媒体可不是小孩过家家，光资金投入，就不少啊。”

“就凭你心动了。”

季澜轻飘飘地抬眼。陈磊约她来，不就是心动了吗。

“不过，仅仅是这些当然不能。”

季澜又补充，“但是你们应该都知道，‘八卦周刊’这四个字，在娱乐圈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让明星深恶痛绝但是又不得不乖乖掏冤枉钱的，如果这个时候跳出另一家媒体和它对着干，我想于公于私，那些明星都是会赞成的。现在这个年代，成立一家媒体网站并不难。你们有精力，既然愿意大街小巷地跑新闻贡献给八卦周刊，为什么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尤其是你，陈磊。不小了啊。四五千的工资，恐怕房子都买不起吧。”

她起身，慢慢地走到窗边，“如果你们凭这件事帮我伸冤，就会在网民的心中树下一块正义的招牌。如果后续能拿到比八卦周刊更快的内部消息还处处和它反着干，前途无限。”

季澜笑，“并且，做人是要凭良心的啊。身为新闻人，难道不该有最基本的道德素质？”

陈磊无言，他也看不起现在天天颠倒黑白的工作，可是生活所迫啊。

他有点动摇，“更快？”

八卦周刊的记者遍布全国各地，想要更快，除非...

“我现在也是圈内人啊。我可以提供最新的消息，和石锤。”

季澜转头，眼含星光，“而且，你们头几个月的开销，我能一并承担。”

还有一个月，方夏就要大火了。火了之后，所谓的内部消息，于她而言不就是日常吗。

至于钱，方夏有的是。如果能顺便赞助一家起步的媒体，日后对她更是锦上添花。

怎么看，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所以，合作吧。”

季澜笑得眉眼弯弯，“我还能提供律师，你们俩干完今天这一票大概就可以下岗了。如果八卦周刊的人来闹，你们大胆地打官司就好，费用全报。”

“凭你们俩，冲击一下看不起自己的老东家，怎么想都件激动的事啊。”

季澜补充。

条件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陈磊咬了咬牙，一拍桌子，“好。”

现在离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领导很久就不太关注报纸的质量了，只要勉强过得去顺便加几张稍微有点噱头的图片就可以，他们的关注点早就在网站上了。

所以陈磊，有改稿的权利。

这也是一个最底层员工逆袭的机会。

他豁出去了。

就让真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吧。

报纸不同于网站，它是实打实存在，不能被删除的。

所以一旦交付印刷，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八卦周刊今天的报纸上，用特大号的加粗字体打出令人潸然泪下的事实，再配上季澜视频的截图。

并在最后说明，这与八卦周刊无关，而是他陈磊看不下去的一厢情愿，就算他被迫辞职，也要把事实说出来。

说干就干，陈磊打开word，开始争分夺秒地码字。

一边的王石见状也拿出了专用的mac进行视频的细节处理。

而季澜，则是发出了刚刚在车上构思依旧的微博。

因为她，刚刚才知道，原来杨建国是被杨丹怡推下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