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你就走了啊?”
“嗯,我要去我妈那里,我们约好了的。”他喜不自禁地说。
“走吧走吧,考试前你心已经飞走了,明年开学了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
“到时候看,有就带。”小远看了下手表,看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不说了。”
欢快而急切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消失,寝室里剩下的三个人还卧在床上没起来。
“真羡慕苏远,他家庭关系肯定不错,他妈好惦记他,每个月给他寄吃的穿的,还有个大哥也跟他联系密切,一提起家里人高兴的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富养出来的,你看他穿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劣质货,手上带的手表都有三四块儿。我也羡慕,羡慕他爸开明,我大学有一年放假回去看秘密杂志,被我爹瞅到了撵着我打,骂我不学好。”他哼了一声,讽道:“他学好?他学好会有我这个好大儿?”
“你爹没说错,还没结婚你就把避孕套用了一大把。”
“嘿嘿。”另一个没说话的人意味深长地笑。
“狗东西,我是奔着结婚去的,少嘴碎谈论我媳妇,我再听到我捶死你,兄弟没得做。”吐槽爹的那个人光着膀子爬出被窝绷着脸要打人。
“是我说错话了,以后肯定不提嫂子。”他讪讪求饶,也知道是他嘴长了。
“妈,我来了。”刚蹦下车小远就扯着嗓子喊。
“来了跟我下地去,正是缺人的时候。”苏愉把一个袋子扔给他,“都给你准备好了,口罩,围巾和手套,鞋也换一双好走路的。”
小远一腔激动的心情还没抒发出来就像是从羊圈里牵出来的羊羔似的,老老实实地跟着领头羊走,一位精心打扮的高材生换上他爸的衣服,又包裹的严实,除了白皙的脸蛋,其他的跟当地的人没啥区别。
苏愉想着小远毕业后走的路子跟她不同,她就打算趁他还是学生就先把她的经验传授给他,让他更出类拔萃一些,以后工作了眼界广点,少犯错,少遇挫折,做出的决策接地气,切合实际。
仕途顺利些,生活也舒心,这是她能为他考虑的。
第122章122我记得你的声音
“妈,你有没有经常感冒发烧?这鬼天气,夜里冷的我要盖双层被子,中午穿个外褂还出汗,脱了穿短袖风吹的又有点冷,都不知道要怎么穿才舒服了。”小远烦躁地抱怨,又觉得他妈太辛苦了,他有点想劝她调回去坐办公室。
苏愉拉高袖子,抬胳膊示意儿子看她肱二头肌,“才来的半年感冒过好几次,药就没停过,后来过了半年也就好了,一方面是适应了,还有一方面就是身体好了,天天干活特锻炼身体。你信不信我还能背起你。”
嗖的一下,小远眼睛发亮,腿脚动了动,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但看了眼周围拿着铁锹往沙里踩秸秆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支吾说:“算了,我挺重的,我怕把你弄摔了我爸打我。”
“说的像老子打过你一样,别抹黑我。”宁津嗤他。
“就是没打过,我才害怕第一次啊。”小远讪笑两声扛着铁锹跑开。
但他实在是又很心动,所以在中午回去的路上,他频频看向他妈的背,“妈,来,我给你个把我背摔在地上的机会。”他厚着脸皮说。
苏愉把铁锹给宁津拿着,弓好腿站稳了,张开手说:“来,妈肯定不把你摔着。”
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趴在一米六三的母亲背上,弓着腿都还快要拖地上了,走了大概五米,他主动要下来,咬着下嘴唇笑,“大力士,从今往后我喊你喊大力士了,来,我来背你。”他弯腰回头看她。
“不要你背,现在是你爸背我,等他老得背不动了才轮到你。”苏愉拒绝,“想背人就找女朋友去。”
小远切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都四五十的人了,至于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一样腻歪?”
“有那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他想腻歪就是没对象,想背人还得求老妈,被他妈拒绝了就心里泛酸,嘴上叨叨。”
宁津扛着两把铁锹跟在后面看戏,前脚还母子情深的两人,后脚就开始嘴上啄架,只怪有的年轻人出戏太慢,只能瞪着眼被噎得说不出话。
冬天不种树种草,只往沙地里踩秸秆防风固沙,那速度就很快,一直踩,中途不歇劲的。才开始小远非常不适应,半天下来又是脖子疼又是脚疼,晚上洗了澡还得让他爸给他捏肩膀。
“这是请了个大爷过来。”宁津吐槽。
“我可不配,不信你把你大儿子叫来,让他干半天活他能撒七八上十次尿,尿了还得喝水,半天还没我一小时干的活儿多。哎哎哎,爸,你再大点劲我明天就只能躺屋里养膀子了。”他呲牙咧嘴地咕叨,看他妈进来了,还告状说:“妈,你看我爸,我就说平安不爱干活,我爸就不高兴了,把我膀子都给捏青了,平安不爱劳动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还不许我提了?”
“你们父子三个的事我不掺合,别跟我说,我听不懂。”
“失算了吧臭小子。”宁津加大力度把他捏的吱哇乱叫,强挣着逃了出去。
“这小子现在也嘴贫,往些年也看不出来,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平安把他的话都说完了,这两年分开了,没人再代他说话了,他也嘴皮子厉害起来了。”
“性子相互影响,但也相互攀比较劲,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两人都嘴贫,那总有一个显得有些弱势的,所以就一动一静,两者相安无事,但分开了,相互影响的结果就显现出来了。”
“你说他俩还暗中较劲?看不出来,他俩关系挺好啊。”宁津惊讶。
“不是暗中较劲,关系好也没错,但相互比较还是有的,就是会自发地选择更适合相处的一种状态,达到平衡了才能关系好。”
所以说还是分开了比较好,人不可能是一面的,就像小远,他在熟人面前习惯了文静话少心细,那他活泼嘴贫的性子就施展不开,不只是怕别人诧异不适应,他自己都不自在。
这么一说宁津就懂了,他在外跑车的时候也粗鲁凶狠,在他爹妈兄长面前不讲情面,但这两种性子都没在苏愉面前显过形。
一直到快过年大家都准备回家了,苏愉给南方希望报社寄的信还是没有回应,不知道是被刷掉了还是年关事多还没过审。
但她也该回去了,平安已经连发两封信来催了,说是再不回去他都要坐火车来接人。
“总算回来了,我等的无聊死了,我爸也是的,你走就走呗,怎么把屋还给清空了,我回来了开门一看,就桌椅板凳和光秃秃的床板子,连床被子都没有,自行车也没了,我还是借邻居的自行车去三姨妈家驼了两床被子回来,要不然就要睡雪地里。”平安一见人就抱怨,伸手搭上他爸的背,咕叨说:“你走的时候是打算不再回来了?”
“的确是有这个意思,我想着你们也不怎么回来,我走了更不想回来,自行车越搁越烂,趁着还值点钱就给卖了,至于被褥衣服啥的都被你大爹二爹给掳走了,我想着被褥已经好些年了也就随他们去了。被褥你都买新的了?钱用光了?我给你拿?”宁津看着儿子,作势掏兜。
“你还真要啊?”看平安毫不犹豫地伸手,他没好气地笑,痛快地掏钱,问:“要多少?”
“您看着给。”平安拽过小远,示意他也伸手,“怎么有人给钱你还不积极?在西北吃小灶了?”他故作怀疑地扫视三个人。
“啊,对,吃小灶了,妈背我了,爸给我捏肩膀了,所以钱我就不要了,都补偿给你。”小远耸眉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