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看在眼里,以为真是赶集累着了,于是和颜道:“你先歇着,明日我再给你按按穴位,舒缓筋骨。”
“多谢爹了。”
周谡回屋没多久,周窈也跟了进来,把门掩上,又到柜里翻出一套给男人新做的里衣。
“你站起来,我比比看,若不合身,我再改。”
原以为男人又要闹她一闹,趁机揩油,却不想,周谡一动不动,任由她拿衣物在他身上比划,声色淡淡。
“皇帝有儿子了,你们就这般高兴?”
男人突然这么一问,周窈怔了下,抬眼看他,想了想,回道:“更高兴的是少了一笔开支,家里又会宽裕许多。”
闻言,周谡沉默片刻,看着周窈收了衣物放回柜子里,不经意地再问:“我在外头奔走,无意间听到一老翁说了句,昏君可算做了件正经事。你们私底下,对天子,就是如此看法?”
周窈正整理着衣物,一心二用,也没细想就回道:“听闻皇帝极爱骏马,信阳侯原本只是个卑微马奴,家里又犯过事,只因为昏君寻到了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就一朝翻身,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侯。”
说到这,周窈不无感慨,压低了声,“如此儿戏,可不就是昏了头。”
偏偏男人耳尖,那么小声的一句也听到了,捧起茶碗的手收紧,面上却不经意道:“兴许还有别的功劳,不论身世,能者居之,难道不是明君风范?”
然而,听到这话,周窈嗤地一笑:“哪有皇帝不干正事,只晓得吃喝玩乐,劳民伤财,怪不得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过,周窈赶紧打住,侧头看了看背对自己坐在桌边,一语不发的男人。
天高皇帝远,对于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她哪有资格妄议,无非是道听途说,听风就是雨。可因着对女子征收过于苛刻的身丁钱,她内心对天子始终颇有微词,只是平时压抑着,没有发作而已。
却不知为何,今日,特别敢说。
周窈迟疑片刻,小步走到男人身边,提着茶壶给他空掉的碗里倒上,温声道:“这茶水里加了野白菊,解热败火,就是不知这味道,你爱不爱喝。”
谁料,男人不看她一眼,只低头盯着茶碗道:“火更大倒是真。”
“你说甚?”周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甚。”周谡喝两口就放下了茶碗,咚的一声,有些重。
周窈略惊了一下,抿了抿嘴,也有些不快。
男人今日当真是怪得很,往常只要在家,入了夜,上了床,必要做那事的。可今儿个,这人洗漱过后就自儿个先躺上去了,也不等等她。
头一回遭到这般冷遇,周窈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抬胳膊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仍是香的,软的,滑的,美得很。
周窈慢吞吞从周谡身上翻过去,一不小心,胸口碰到了男人胳膊,她停了下来,等着男人反应。
没等到她预料的反应,周窈也觉无趣,暗道自己傻透了,迅速爬到了里侧,背对男人躺下。
谁料,她不理男人了,周谡又来招她:“娘子是不是想了?”
想你个大头鬼,周窈不吱声,当自己睡了。
那厮又道:“为夫今日没劲了。”
没劲?周窈忽地一下想到白日里吴婶说的那些话,不由无声冷笑。
怕是身上的劲都用来去采外头野花野草了。
周谡直直望着头顶灰白的墙面,似是喃喃,却又让周窈听了个真切。
“心伤透了,哪来的劲。”
第6章.甚美谁家娘子,你也配。
从小到大,周窈见过不少矫情的人,可如周谡这般矫情到让她无言以对的,当属第一人。
她甚至想不明白,男人怎会似女人来月事那几日,情绪善变,又复杂,叫人实在琢磨不透。
昨儿夜里人恹恹的,她主动示好,他都不上钩。可天一亮,周窈迷迷糊糊,要醒不醒,只觉身上又热又重,险些喘不过气。
若真是鬼压身,那也是只臭不要脸的色鬼。
才过了一晚上,嘴里说没劲的男人就变回了周窈熟悉的样子,生龙活虎,不要命似的折腾。
周窈还要给一家子做早饭,没空跟着周谡瞎胡闹,使劲想把有如大山压身的色胚从自己身上推开。
“你起开,大早上的,羞不羞。”
耳边尽是男人沉厚且微促的喘息,周窈不仅面颊绯红,白玉无暇的身子更似涂了层脂粉无比诱人。
周谡已然红了眼,哪里肯放过她,只把人摁在身下,可劲儿的使坏。
实在捱不住了,周窈挥手就往男人脸上招呼。周谡不拦不躲,细长眼角处登时多了条红印子,然而亢奋中的男人是感觉不到这点疼的。
传宗接代的路上,容不得退缩,只能勇往直前。
“娘子也给为夫生个小皇子好不好?”
周窈听了,若不是被这浑人鼓捣得脱了力,累得不想开口,不然还真想呸他一口。哪里来的脸,一个没了记忆的破落户儿,真把自个儿当皇帝了。
“兴许为夫真就是皇城里的王公,被奸人暗害---”
话还没说完,周窈一把捂住男人讨嫌的嘴,这厮脑子怕还没好全,就不能好好干活,少废话。
还王公贵胄,怎不再狂些,说自己是皇帝呢,那她就是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