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转头回去,将他写满字的纸重新放回桌上,而后过来拉住温慎之的手,将他拉到桌边,再将笔递到他手中,道:“泥说过要帮窝画画的。”
这种时候,温慎之当然不可能会拒绝。
他毫不犹豫落笔,将昨日延景明同他说过的构想在纸上展现,而知州见延景明似乎已不打算继续上课了,便朝人使了个眼色,让徐先生暂且离开,一面又令人赶紧派人去催一催师爷——早上师爷亲自去请铸剑师了,到现在还未回来,也不知是得拖到什么时候。
温慎之一面画着画,一面故意问那知州,道:“而今已是午后,那铸剑师要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此处?”
知州不敢再令太子与太子妃不高兴,他只得硬着头皮匆匆回应,道:“入夜之前,一定能来。”
“那就好。”延景明认真点头,“窝想他很久了。”
知州:“……”
温慎之淡淡道:“孤也等他许久了。”
知州:“……”
知州慌了。
他觉得自己昨夜就不该夸下海口,若是昨日他将时间往后多拖延一些,那就不会有今日这些问题。
可话已出口,太子与太子妃又着急等着要见那铸剑师,他当然也只能想办法尽早实现此事。
知州心中万分紧张,匆匆寻了个借口,急忙从此处开溜。
天色已经不早了,离他所说的入夜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派人去催一点也不安稳,不行,他还是得自己去!
……
知州往外一退,温慎之挥手令其余人退下,待屋中仅剩下他与延景明二人,他方才觉得方才的烦闷之气略微消散了一些。
延景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靠着桌面认真看他画画,不时开口同他说自己心中的“绝世好剑”究竟该是什么模样的,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温慎之踌躇再三,还是没忍住心中酸味,忍不住同延景明开了口。
“那个徐先生。”温慎之道,“你一定要他教你写字吗?”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延景明稍稍一怔才回过神来,也不明白温慎之这一句话后究竟有多少挣扎弯绕,他想得简单,反正温慎之没空,那他另外找个人教学汉字也没问题,他自然也理所应当一般点头,道:“对哇。”
温慎之微微蹙眉,道:“我不太喜欢他。”
延景明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疑惑,道:“徐先生肿么了吗?”
他认真回忆那位徐先生的言行举止,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自然也没有出格的地方。
温慎之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道:“我不喜欢你夸他。”
延景明:“……哎?”
“除了我外,我不喜欢你夸任何人。”温慎之压低声音,“我也不喜欢别人教你读书写字。”
说完这句话,温慎之几乎立即便闭了嘴,连句末几个字都有些含混不清,他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霸道了,这一切本该由延景明自由选择,而他这几日也的确是没空的,他不该如此限制延景明,可他却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嫉妒蔓延,好像只要想一想延景明还要同那徐先生学上许多日的字,他心中便越发闷得难受。
可他也是头一回不必人多问便如此直接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这多少令延景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直竟不知该开心委婉的中原人终于愿意直白说出自己心中的问题,还是觉得温慎之的反应实在好笑。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万分无奈看向了温慎之。
“写字嘛,回去学也是一样的。”延景明认真说道,“等回去泥教窝就好啦。”
温慎之心中一喜,急忙点头。
“不过窝没有想到哎。”延景明忽而又开了口,“原来泥这么幼稚哦。”
第67章天下闻名铸剑师
温慎之沉默片刻,方才尴尬开口,道:“你说什么?”
延景明小声嘟囔,道:“一般人不会因为这种事不开心吧。”
温慎之:“……”
温慎之竟不知自己应当如何解释。
他明白自己方才的情绪显然有些不太对,那种感觉太霸道过分了,可他又的确克制不住自己心中泛酸的感觉。
而现在他与延景明将此事说开了,他知晓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之后,温慎之终于冷静了一些,甚至觉得延景明同徐先生学习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当然应当给予对方信任与支持,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低声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他说不下去,觉得此事着实有些令人尴尬,还颇为无理取闹,句末几个字便含糊吞进了喉咙里,那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
延景明可不会读心,更不懂中原人话说半句的委婉,他只能皱起眉,有些疑惑询问:“什么?”
温慎之:“……”
温慎之说不出口。
他只好强作镇定,当做未曾听闻延景明的质疑与询问,专注于手头的画作。
延景明要求的设计本就不算太复杂,他要不了多少时间便画好了,而后便提笔在上写字,将延景明想表达的内容一一写上去。
延景明又道:“泥大声一点,窝听不清的。”
温慎之:“……”
延景明:“啊呀,泥同窝说话,不要这么委婉,窝猜不出来的!”
温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