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例行五更起身,焚香放炮吃水饺。萧槿翌日起身后,与卫启濯一道去老太太那里拜贺新年。此时已有往饺子里包银钱卜一岁之吉的习尚,今年的银钱被卫启濯吃出来了,卫老太太对着孙儿好一顿打趣,说卫启濯今年必能高升。
萧槿在另一侧厅堂隐隐听到卫老太太的话,暗暗点头,算算时间,卫启濯今年的官位大约还真会有变动。
与她同桌用膳的都是府上女眷,秀娘因是小妾,原本需要在一旁侍立伺候,但如今有了身孕,又不好坏了规矩让她跟主母坐在一起用膳,故而卫老太太受了她的礼后,便命她回去歇息去了。
萧槿方才正好瞧见了前来行礼的秀娘。秀娘就是当初郭云珠跟卫老太太商议后,给卫启泓新纳的那个小妾。
秀娘是个落魄千金,颇读过些诗书,是个知礼的,又生得娇柔雅丽,兼且性子温顺,跟人见礼请安时也是低眉顺眼的,因而当初卫老太太为卫启泓挑小妾时便看中了她。
萧槿平日里不常跟卫启泓那些大小老婆走动,但她也能看出郭云珠实质上一直在拿捏兰玉跟秀娘两个小妾。两个小妾虽然都比郭云珠得卫启泓的欢心,但从不敢在郭云珠跟前造次,可见郭云珠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如今这新来的小妾有了身孕,郭云珠想来也是头疼。
萧槿前世也是见多了妻妾之争的,卫承劭身边就有小妾,傅氏有时候火气上来,就在背后骂她们是勾汉子的娼妇,是下贱的婊-子,但转到人前又是一派妻妾一家亲的和谐模样。萧槿觉得瞧着这种热闹也挺有意思的,
卫启濯欲赴朝会时,偏要萧槿去送他。萧槿在卫韶容揶揄的目光下起身道了失陪,回身出去。
傅氏望了萧槿的背影一眼,心下不快。
不知为甚,她总觉得她儿子在碰见萧槿时,就会变得神思不属。方才萧槿跟卫启濯一道前来,与她儿子撞见,她就发觉儿子的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往萧槿身上落。
她已经观察了大半年,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可又觉不合情理,于是给否了,只当儿子是心驰萧槿美貌。
傅氏眼下瞧着大房这边要添丁,心里越发焦急儿子的婚事,简直恨不能按着儿子的头成礼。可儿子性子倔得很,她真怕为着这事,让母子撕破脸。
萧槿将卫启濯送到二门上,与他话别时,卫承勉过来等儿子。
大庭广众之下,卫启濯不好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便只帮萧槿系了系披风,说了几句体己话,让她等着他,待他回来,领着她出去四处逛逛,再计议一下明日回娘家要备的礼。
语声温柔,神态缱绻。
卫承勉在一旁叹气,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头先都没想到儿子还能有这副德行。
卫启濯别了萧槿,转头跟父亲走出一段路后,说起了即将到来的考课。
国朝定制,凡内外官,皆三年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始行黜陟之典,与升迁任免息息相关。眼下便快到了三年一考的时节了。
卫启濯道:“父亲说,儿子若此番考功结果不好,可怎生是好?”
卫承勉摆手道:“不碍事,你要对自家有信心。再者说,考课不好也不要紧的。”
卫启濯正要笑说还是父亲好,就听父亲继续道:“大不了,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萧槿远远听见父子两个的对话,低头微笑。
这真是父爱如山倒。
卫启濯走后,萧槿回去补了会儿眠,又窝着看了半晌书,日头偏西时,仍不见卫启濯回来。
她心中喟叹,可能那件事还是避免不了的,若非朝会不得不去,她都想让他告个假。只是卫启濯应当不会伤着,她也不必担忧什么。
她正坐在后花园的观景亭内出神,秀娘领着个丫头迤逦而来,拾级缓上,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个礼,笑道:“四奶奶怎独坐在此?妾却才瞧见大奶奶跟几个来府上贺年的太太坐在抱厦那头抹牌,四奶奶要不也一道?”
萧槿摇头道不必,她跟那帮人又不熟,一起打牌总归是不自在。
秀娘见萧槿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但又不似厌恶她,便一直规矩站着跟萧槿闲谈。她自道家中也有个弟弟,只是举业艰难,如今还只是个童生云云。
萧槿抬头端量她一番。她似乎是为着她弟弟来跟她打交道的,难道是想藉由她,让她弟弟入卫家的家塾?那为何不去求卫启泓?
萧槿正思量间,就见一丫头急匆匆奔来,行礼道:“少奶奶,四少爷回了。”
萧槿起身:“那你慌什么?”
“大少爷受了伤,如今跟四少爷争持不下,国公爷见今正劝着。”
“大伯怎么受的伤?”
“听说是在出午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被推搡踩踏的。”
萧槿心道果然还是发生了,但是这关卫启濯什么事?她回身欲走时,秀娘也跟上来急道:“妾也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不少地方至今仍旧保留着过年往饺子里包钱的习俗,就是大年初一晨起吃的那顿饺子,会在包饺子时选一个往里面塞硬币,谁吃到了,就表示这一年会大吉大利,后来看了《明宫史》,才知道原来明朝人就已经这么干了,不过古人往里塞的应该是银元。
不知道大家那边有没有这样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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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萧槿赶过去时,卫启泓已经被众人拉走了。
萧槿看着神色阴沉的卫启濯,拉他回昭文苑,路上问他怎么回事。
卫启濯缓了口气,声音犹寒:“朝会散后,我与父亲、岳父大人一干人等往午门去,在将近午门时瞧见了大哥,我见大哥急慌慌往外挤,上前拉住他跟他说慢着点,横竖都已经这咱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但大哥不听我言,还一把甩开我,冷嘲热讽,说他要赶着回来。我当时就让他自便。”
“大哥扭头往外去的时候,我跟几位长辈并一众同僚在后面慢行,我们正说着话,就听前头传来阵阵惊呼,再抬头看去时,就见乌泱泱一片人乱成了一锅粥。大哥那会儿还没挤出来,正好陷在了中间,被人又推又踩,等人群好容易散开,大哥满身狼狈,手臂还骨折了。”
萧槿不解道:“那大伯为何要怪罪于你?”难道不该懊恼没听弟弟的话么?
卫启濯哂笑道:“大哥归家来后连身上的伤也顾不上处理,用另一只手臂扯住我,逼问我这回的变乱是不是我谋划的,目的就是想借机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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