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辆青篷马车堵在了西市那狭窄的小路上,原本还算畅通的道路顿时阻塞起来。眼看着那辆马车越来越近,常瑛不得不抱着那帕子向后退。
谁料那马车经过之时,却忽然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暗色的车帘下探出一只白净的手来撩开了车帘,里头坐着的妙龄姑娘俏生生地探出头来,冲着她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常瑛微微怔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抱着帕子上前答道:“姑娘,是依照家中香方熏制的茉莉帕子。”
那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头上的银制步摇轻轻晃动,显然是不信:“依你这样的穿着打扮,怎么会拿得出世家才有的香方?”
“家父念过几年书,曾无意得到几张粗浅香方。”少年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质疑香方来源,默契地开口相帮常瑛。
“原来如此。”少女点了点头,“书香里留下来的东西,倒也配得上姑娘我。”
“给你——”她也不问价,抬手朝常瑛抛了一把铜板,拿过剩余的帕子,放下车帘便走。
常瑛被她洒得有些狼狈,手忙脚乱寻了半天散落的铜钱。
“你倒好脾气。”赵恪默默地帮她捡拾,有些不满地盯着那辆一路横冲直撞的马车。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常瑛埋头数钱,轻轻抛了抛那足足三十几枚铜钱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这人今日能如此张扬,来日自然少不了自讨苦吃的时候。”
区区一个小丫头,常瑛一心带着常家过上好日子,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里。
或许是被她这淡然的态度影响,赵恪亦是收了心头的那一丝不快,被常瑛拉着收拾了摊位,前去祭一祭五脏庙。
不远处买汤饼的婆婆摊前热气腾腾,香得叫人直流口水。
口袋了有了钱常瑛心情大好,利落地排出四个铜板,给自己和赵恪叫了两大碗汤饼。
那婆婆动作熟练,显然是做惯了的,没一会儿便端上来两碗香气四溢的汤饼。
这汤饼小摊朴素不起眼,味道却是极好。
劲道齐整的面齐齐地码在碗中,被那滚烫的汤汁包裹着,与码在上头的脆嫩小菜一起,组成了一种夏日里难得的清爽,足矣告慰他们劳累了许久的身体。
常瑛埋头苦吃,幸福地几乎要落下泪来。
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日日稀粥野菜糙面窝头的吃着,是多么想念这一碗简简单单的素面。
第7章快乐花钱赵恪眉眼间虽瞧不出什么,可吃饭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吃罢这顿来之不易的饱饭,二人悄悄点了点在箩筐里背着的那包铜钱,眉眼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一连辛劳了几日之后,到底没有被辜负。这包里的铜板足足有一百六十余枚。
刨除帕子与团扇的成本与今日缴纳的摊位费,他们这赚的,少说也有九十文。
须知眼下粮铺里上好的白面也才不过五六文钱一斤,普通人家里一年的进项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这九十文钱的赚头,已经是叫人羡慕不已了。
当然,对于常瑛来说还远远不够。
家中过冬的粮食还没有着落,那三间破屋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今冬的大雪,常父常母常年劳作身体早就不胜当年,甚至还有那被她半哄半骗拉过来入伙的赵恪……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钱?
不过她也不沮丧。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桩一桩的做,既然眼下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那她自然要加倍努力。
离开那嘈杂热闹的西市,两个一脸喜色的孩子直奔东市。
与鱼龙混杂的西市不同,东市的长街两侧多为齐整干净的铺面,售卖的物件价格自然也要高上不少。
所以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是县上的住户,多少有些家底。少有如常瑛两个这般粗布麻衣,还带有一腿泥点子的穷苦人。
就连随意进了一家布匹店,都有个伙计即刻出来,竖着眉毛赶人,生怕他们两个成了打发不掉的叫花子。
这等人士常瑛前世都见惯了,闻言也不慌乱,慢吞吞地自怀中摸出一串铜钱晃荡了两下:“我们不是来讨饭的。”
伙计方才飞起的眉毛顿时耷拉下来,服服帖帖地待在了眼眶上,年轻地脸上熟练地挤出笑意:“原来是小的看走了眼,跟您赔个不是,您可千万别怪罪。”
“咱们店里的布匹可是新上的货,漕河上高价收来的湖州细棉呢,您二位看看?”
自家大哥常平亦是在这县城里做货铺学徒,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忙活,时不时更有掌柜的责骂,也是不易。故而常瑛并没有把这伙计的无礼放在心上,依言进了店铺看料子。
这伙计口中并未夸大,店铺的堂内确确实实堆了不少细棉,个个轻薄细腻,花色繁多,只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自然,价格也是不菲……
常瑛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那点钱,暗暗叹了一口气,抬手打断那滔滔不绝的伙计,干脆利落道:“不必介绍这些,给我瞧瞧素布便好。”
所谓素布,便是未曾经过提花与染色的布匹,同样的质地能比其他布匹便宜不少。
因着方才的失误,那伙计自然多了几分热情耐心,听了这话没二句便领着常瑛两人前去观看。
“姑娘您瞧,这上好的湖州素布一尺不过不过二十文。夏日里穿上身是极轻薄……”
“还有咱们那自织的普通棉布,质地上虽略微欠缺些,可胜在实惠,一尺只要八文钱。”
湖州素布虽贵,可卖相不一般,若是能制成帕子买到东市的殷实人家手里,利润就是成倍翻涨。
而那普通素布胜在便宜,若是能再制一批继续在西市售卖,也能挣上不少。
可惜她手上钱不多,能拿出来买布的就更少了,只好有所取舍,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那便给我裁上一尺湖州细棉,和两尺普通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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