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赵恪压制住肺腑之间的巨大痛楚,努力在眉目间积蓄笑意,让这孩子安心:“我躺在马车里,同样可以温书备考,不必担忧。”
“可……可您的书卷手稿,都不见了啊……”这还怎么准备?
“那些书卷我早已经看过不知千百遍,手稿又是亲手所写,此时哪里还需要什么纸张辅佐,已经全数在我心中……”
他自小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能够连中四元的坚实基础早就把这些牢牢地记在脑海里。这次,那些死到临头还不忘销毁他的书籍,阻挠他参加会试之人,恐怕要再次失算了……
第63章切齿拊心千里之外,燕京城。
常瑛与高阳县主一路舟车劳顿,却丝毫不敢放松。
稍作休息之后,二人仓促地用了些食物,在一张小几面前相对而坐,开始商议接下来一个月的计划。
这些日子虽然横生了不少波折,可幸而筹备在京师开铺子是她一早便计划好的事情,如今有了高阳县主派亲兵护送过来的一应银钱香料,她便打算快速地在京中让常家香坊立住脚。
介时香坊之内人来人往,是一个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也能凭借这条路,搭上一些京中的贵族官僚。
假设赵恪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这便是她为他报仇的依仗……
高阳县主很是钦佩她的果决,举杯以茶代酒,敬了这位知交一杯:“你有自己的规划,这很好。而今我们到了燕京,我也是时候去处理自己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事。喝了这一杯,咱们便正式作别。”
那些丑陋肮脏之事与常瑛并没有半分关系,高阳并不愿意这位朋友牵扯进定康侯府的那些旧事。
宝篆上前来为主子换上了一身富丽繁琐的京中贵女服饰,精心装扮之下,高阳公主显得分外美艳动人,恍惚间彷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在朱雀长街上簪花打马的倾城少女。
侍奉主子多年,她知晓县主与常家小娘子分别,除却护朋友周全之外,还有一份凄凉又微不可察的隐秘心思。
主子她……害怕自己在松阳交下的这个朋友,看到自己当年的那些狼狈丑态……
强行忍住眼底的酸涩之后,宝篆小心翼翼地扶起盛装打扮的主子,乘上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一路缓缓朝着定康侯府的方向而去。
二人都了解彼此的性子,并没有依依作别的小女儿情态,常瑛把那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立刻命令护送银两香料入京的伙计们开始清点盘账。
这些人是她一早便早早抽调教导好的,此时遭受大变,竟也能够稳住心神。听到她的命令,顿时手下运笔如飞,一刻也不敢停顿地准备起来。
常瑛自己自然也不会闲着,带上两位随从之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此时香坊进京事关重大,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在偌大的燕京城中选出最为合适的铺子。
一连几日奔波过一遍城中的东南西北四大坊市之后,她多少也对城中空置的铺子心中有数。
除开那些铺面狭小地处偏僻,还有那些看着他们是外乡人便漫天要价的,眼下摆在常瑛面前的合适铺子共有三座。
一座是香坊云集的东市内,一座玲珑精致的小楼。从前的主人也在此处经营香料,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在激烈的竞争之下不慎倒闭。主人开价三千两。
第二座位于西市人流最为密集的坊市中心。本是一处世家大族的产业,因原主人获罪急需钱财疏通,这才转手让人,开价四千两。
最后一处,位置与前两处大大不同,竟然位于朱雀大街一侧,是朝廷钦定的九十九座官铺之一!不知为何,原本经营得好好的铺子竟然要转手出让,引得城中富商大贾纷纷打听。
常瑛带人去看过一遍,发现这铺子的确气派,并且不说它的百年传承,便是这绝佳的地理位置也值得众人垂涎。
不过问了价格之后,随她而去的随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只因这所铺子在城中富商大贾的竞价之下,已经被抬高到了一万两!
常氏香坊几年下来虽然赚得盆满钵满,可毕竟才经营上几年,家底自然不能与这燕京的豪富相比。这一万两白银,简直要耗尽常瑛手中现银的八成之多!
加上购买铺面之后的种种花费,他们怎么承担得起?
常瑛知道随从的伙计在忧虑什么,这三年以来常氏香坊从未停止过前往夔州周边扩张的脚步。所到之处在精心经营之下所获利润并不在少数,可来到了燕京城,在一众权贵豪强面前,便有些不够看了。
纤细葱白的手指一页一页翻过手下人整理好的账册之后,她默默地闭上眼睛思量着。
随从的伙计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看得分明,在心头无声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些日子里因为赵郎君的生死未卜,大掌柜悲痛之下还要不眠不休地支撑起诸多事宜,已经十来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们愈发放轻了动作,不敢出生打断常瑛的思绪,默默侍立在侧,等着大掌柜拿主意。
常瑛没有时间考虑太久。
少顷,她睁开了一双眸子,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带上我们现有的所有银子,前去竞价,务必要购置到朱雀长街的那一处铺子!”
伙计没有再做反驳,恭敬地朝她拱了拱手之后,沉声应是。
几人纷纷领命,客栈的房间中又剩下了常瑛一个人。
她的身影有些孤寂落寞,无声地起身翻了翻授时历,看到那个越来越逼近春闱的日子之后,忍不住拿微微颤抖的手指将那本历法遮住。
这些年来她的两位兄长经过不断砥砺,早就成为了能够支撑一方的掌柜。如今常平稳扎稳打,坐镇夔州各处州县,把已经开设好的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常安也在各大州府之间奔波,屡屡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为常氏香坊开疆拓土。
把铺子交给二人打理,常瑛称得上一句放心。
故而这次,她已经在心中做足了最坏的准备,丝毫不惧同赵家撕破脸皮之后他们的疯狂报复。
可是,那让她夜夜不得安眠的,一闭眼便被恐惧牢牢攥住的,是赵恪鲜血淋漓的尸体……
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便等得越来越绝望。
心中那个不愿意接受的魔鬼,发出的嚎叫声越来越多,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赵恪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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