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公平点,好不好,起码……”
“起码,让我有那个机会,可以参与进你的计划里——跟他们一样。”
周佞闭了眼,将头抵在关山月的肩上,扔掉了最后一丝尊严,他眼尾猩红不掩,一字一顿: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你都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拖你的后腿。”
做你想做的,阿月。
错了算我的。
这是当年周佞的原话,彼时年少,他说这话时眼中的肆意张扬和底气沉稳着实惊艳了关山月的岁月。
可如今再说这话的周佞,却是卑微得要命。
关山月被抱得有点窒息,心脏也鼓胀,一颤又一颤,让人喘不过气:
“周佞。”
关山月开口,好像想说些什么,可周佞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要说话。”
关山月沉默。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周佞扯笑,一脸自嘲,“说来可笑,明明是我问你可不可以,但是你想问答的时候,我还是……不敢听啊。”
关山月垂下眼睫,闭上了眼,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吧,关山月。”
周佞睁眼,望着玻璃窗,去看映在上面的关山月脸的虚影,双眸像镶嵌在画布上的黑曜石,浅浅地流淌一层光华:
“我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分手。”
关山月强压着的心头翻涌终究是泛了上来,她死死咬着唇,没有抬眼。
“阿月。”周佞就这么看着玻璃上的影,指腹摩挲着关山月手臂的肌肤,眸底一寸寸地、溢上了名为疼惜的意味,“你不累吗?”
“你推开我,推开所有人,独自一人远走国外——你想的是什么?”
周佞笑了,眼底却毫无笑意,只余痛嘲:
“想放过我啊?”
“为什么不能问我一句——愿不愿意,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不问我一句,愿不愿意带你离开。
“你明知道……阿月,你明知道,只要你肯问,我一定愿意放弃一切,抛下北城的所有,跟你去来一场大逃亡。”
周佞没有续下去,他怕再开口,就是哽咽。
关山月紧闭的双眼像是溢出了点什么湿润的东西,视线紧紧锁着关山月的周佞清晰地目睹了这一切,可他只当做没看见。
他可以没有尊严,他的骄傲可以被关山月踩在脚底。
可关山月不行。
周佞可以狼狈,可关山月必须永远是公主。
所以周佞只是视若无睹般垂眸,轻轻地抚平关山月的发丝:
“可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北城这里有你最放不下的人和物,你一定会回来,亲自报仇。”
所以我将那些人全都踢出了局。
周佞的眸底很沉,却掩不住坚定的执著,开腔很轻:“我已经站在足以有底气配合你的地位了,阿月。”
“也终于等到了你回来。”
关山月的双唇被咬得发白,理智在被拉扯。
“我知道这五年里你最挂心的是谁。”周佞沉声,满腔暗哑,“我有帮你去看令迢。”
刚刚接手周氏跟那群人明争暗斗、烦心的时候,还有,想你的时候。
每回去,总是揣着一颗糖,就这么静立无言。
那是在这五年里,周佞觉得唯一跟关山月还有牵扯的地方。
在思念几乎压垮周佞的心脏、在最最想她的夜、在周佞几乎忍无可忍地打算不顾一切去找人的时候,一到往生墓园,也都冷静了下来。
周佞知道,江令迢在,关山月就一定会回来。
有一个夜晚,天空飘着细微的雨,周佞撑着黑伞,一步步走上山,在怀里掏出一颗糖,熟稔地放在了墓碑前。
静默半晌,周佞终是看着墓碑上那个女孩的照片,在无人的墓地开口,他一片嘶哑地说:
“小鬼——我好想她。”
说罢,他又好像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一般,面上勾出个淡淡的调笑,开口却又是另一句:
“要不,你给她托个梦……”
“让你的山月姐姐——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