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她原也不指望他能答一句“想。”

哪料话落下不久,她再抬眸去看近在咫尺的夫君时,竟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幽深的漆眸,似笑非笑,情浅欲浓,那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映照出她漂亮好似不谙世事的脸庞,眨眼间,又吞没殆尽。

常念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心道完了!

说他是深藏不露的禽.兽果真不假。

她下意识便起身要“逃”。

不知何时揽住腰肢的大掌却微微用了力,将她勾回去,稳稳跌回他腿上。

江恕垂眸看着她粉嫩双颊,气息重了些,缓缓拂在她面上,声音低沉:“着急走?”

常念抿唇不答,试着动了动,禁锢在腰上的臂弯竟又用力了些。

所以,羊入虎口自投罗网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傻子吧?!

自知不是虎狼对手的小绵羊十分乖觉,能屈能伸,这便语气弱弱地道:“……没,哪有呀。”

江恕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那时候,常念的心肝好似都颤了一颤。床.上的宁远侯,与平时的宁远侯,简直天差地别,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一个恶劣至极,手段层出不穷;一个严肃刻板,不近人情。

她极力稳住心神,心道既已来此,既已落了虎口,便更没有落荒而逃的道理,于是轻咳两声,温声细语:“侯爷早出晚归,忙于公务,连晚膳都顾不上用,朝阳心疼侯爷辛劳,特叫厨房煮了参汤来,不知是否冒昧,打扰侯爷办公了?”

“无碍。”江恕淡淡地道,瞥了案几上的食盒一眼。

常念见状,忙道:“不若朝阳给侯爷端出来?”

江恕:“嗯。”过了一会子,怀里的人却没动静,他垂下眼,正是常念红着一张脸十分难为情地仰头望过来。

“……侯爷。”她犹豫道,“你得先松开手,朝阳才能起来、才能够到食盒呀。”

江恕顿了顿,手指微动,遂松了臂弯。

然力道甫一松,常念便立时跳出几步外,仿若身后有什么牛鬼蛇神一般,察觉男人忽而皱起的眉头,她又动作不甚熟练但极快地揭开食盒端出参汤,推到他面前,笑魇如花:“侯爷快尝尝。”

江恕依言喝了两口,没再说话。

常念绕到他身后,轻轻柔柔给他捏起肩膀来,一面不动声色道:“侯爷,今日朝阳逛园子,瞧见好些黑衣男子,观之言行有素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我们侯爷管教出来的,也不知婚配没有。”

江恕默了一会子,放下汤匙,语气有些疏冷:“殿下瞧上哪个了?”

常念:“……??”

她怎么从中听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意味?

常念是个耐得住性子的软脾气,柔声问:“侯爷说什么呢?朝阳怎么听不懂。不过是好奇问上一问,心想侯爷此番回京都成婚了,若是属下尚未婚配,不如趁此时机也瞧瞧京城的闺秀,一军营的光棍传出去也不好听呀,有道是先成家后立业,家中有夫人操持后院,将领们于军务上必能更安心。再者说了,万一有不知情的,或许还要说侯爷不体恤下属,岂不是于侯爷名声不利?”

江恕回身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常念瘪了瘪嘴:“所以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么?”

不待他张口,她就放开手,作势要走:“好好好,是朝阳闲着碍着侯爷的眼了,啰哩啰嗦吵着侯爷的耳了,朝阳走就是了。”

江恕不由得头皮一麻。

真是蜜糖罐子里娇养出来的小孩心性,半点委屈受不得。

他伸手拉住那截雪白皓腕,遂起身,将人拉回来,按住她肩膀在椅子坐下,“你倒是说什么都有理。”

常念抱起胳膊别开脸:“你肃着一张脸,凶巴巴的,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在审讯犯人,你且实话说,我方才的一番考量可有道理?”

得,反客为主凭空想象也是为朝阳公主量身打造的。

江恕扯唇一笑,没脾气了,“有。”

又答她起先那问题:“此番随我回京的将领除了陈更已成家,其余皆无婚配。”

闻言,一抹欢喜跃上常念精致如画的眼角眉梢,只见她转过脸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侯爷,那朝阳几日后在府上置办个赏花宴,邀上一众闺秀登府,侯爷便准大家伙半日的假,或者请他们来府上议事也成,届时花厅水榭相看一番,可好?”

“依你便是。”江恕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点了头,平平语气里漾些许他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常念欢欣得站起来,一把抱住他,脑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蹭了蹭,格外亲昵:“侯爷对阿念可真好!”

随后又放开手,盈盈福身,端起那优雅大方的姿态,十分懂事地道:“如此,朝阳便先回朝夕院安置,不打扰侯爷公务了。”

言罢转身,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涟漪轻起,环佩叮当,无不是少女轻盈娇美,温柔似春风,和煦胜骄阳。

江恕远远看着她窈窕身姿行至门口,不知怎的,怔然片刻。

而门口那处,常念忽然停了步子,回眸道:“侯爷,明日归宁,你不要忘了哦。”

江恕微顿,回道:“自是没有忘。”

她倒是肯给他面子。

岳父是皇帝,岳母是宠冠六宫的虞贵妃,大舅哥是深得民心的豫王,外祖是位列国公的三朝老臣,试问哪个女婿敢忘?

大婚第三日归宁不是小事。

江恕已提前准备好厚礼送给二老。

只是卯时照旧在校场练武,半个时辰回来后,难得见那位贪睡的娇贵主起身了。

二人一同用早膳,许是起得早了,常念困怏怏的没什么精神,随便扒拉两口便回寝屋重新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