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gu903();那男子衣冠华贵,浓眉敛目。

正是靖王府世子,贺荣隽。

关瑶下意识想绕路而行,盖因这贺荣隽在她成婚之前,曾追慕过她。

在顺安时,这贺荣隽偶尔在宫里宫外遇她一回,便要跟着缠在身后,四年前她去青吴后,此人总去秋拾园遇她,甚至还与她说过自己与杨绮玉感情不佳这样的话,令关瑶极其泛胃反感。

关瑶待想转道,贺荣隽已经和人走了出来,看见了她。

与贺荣隽一起的,是个白眉老太监。那老太监生得诡眉诈目,也不知与贺荣隽在说着什么,黄浊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流连一息,便塌着腰告退了。

而贺荣隽与关瑶寒暄几句,眸中一直透着些可惜的神情,更令关瑶周身不自在。含糊道了几句好,便与那贺世子分开了。

临拐出个假山时,却又撞上个杨绮玉。

且那杨绮玉死盯着关瑶,目光中满是怨毒。

杨绮玉近来过得不大好。

杨莺在雅宴中掉到水里被太医院来请脉的一个小医官给救起,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许身嫁了那人。

自己看中的,打算用来笼络贺荣隽的美貌堂妹最终便宜了别人不说,方才她又听靖王妃私下与宫里一位娘娘聊天,说她笼不住自己夫婿的心,本就是无用之人。膝下无子,更是罪加一等,与废人无疑。

杨绮玉本不是什么高官贵女,当年能嫁给贺荣隽,也不过是因着自己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救过靖王爷一命,临终前向靖王爷要了这么桩婚约,想让她享那王府的富贵。而靖王爷又是个重情之人,便强压着贺荣隽娶了她。

身低位高且膝下无子,这世子妃的地位更是摇摇欲坠。

本就一团团的火聚在心中的杨绮玉,适才又看着自家夫君与关瑶在见面,心里更是哪哪的愠气都飙了上来,干脆率性上前,向关瑶发起了难。

“没想到裴三夫人都成婚了,还不知个寡廉鲜耻呢?”杨绮玉摇着扇子上前,半吊着眼围着关瑶打转道:“抢了麓安县主的男人还不够,又来撩拔成了婚的人。三少夫人就这般没有下限?这若被你夫婿看见,可如何是好?”

虽不知哪里招惹了这人,但关瑶还是盈盈笑道:“没想到世子妃都当娘了,说话还跟黄口小儿似的不经脑子。若被人听到你说这些失了智的话,岂不是立马要把世子妃给拉去太医院关着?”

“你!”杨绮玉没料想关瑶竟敢与她唇齿对冲,当即怒目冷笑道:“胡蛮后代,果然心思劣鄙。我在青吴时便听闻纪氏之后老老小小都是轻佻放浪之辈,听说那邬老太君年轻的时候……”

“——你说谁轻佻放浪?”墙垣尽头一道娇脆声音凭空响起:“诋毁本宫小姨与阿祖不止,还捎带上了本宫与本宫母妃?堂嫂口气这么大,怕是喉咙里也长了个胆子吧?”

说得这几个称呼的,显然是贺淳灵。

而更令杨绮玉吓黄了脸的是,与贺淳灵一道出现的,还有位身着衮龙袍,面色威肃的长者。

赫然,便是这大琮的帝王。

“见过陛下,见过七公主殿下。”一群人连忙行礼。

贺淳灵扬着假笑看杨绮玉:“堂嫂方才说的话,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没,我没说什么……”杨绮玉眼中霎时带上丝丝慌乱,下意识便胡乱摇头。

关瑶轻轻碰了碰贺淳灵,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贺淳灵用手掩起嘴,也用极细的声音回她道:“有个小黄门来报,说经过时看到你和人生了冲突,我就赶过来了。中途正巧遇着我父皇,我把事与他说了,他便同我一起过来。”

另厢,宸帝正俯望着杨绮玉:“朕曾听过隽儿私下与兄弟说的话,道是你心思粗鄙言行不端,如今看来,你确是德行有失。”

杨绮玉霎时面如金纸,立时牙关瑟瑟伏于地道:“陛下恕罪!确是臣妇一时鬼迷心窍,见伯府这位三少夫人与世子爷多说了两句话,便想左了,误以为他二人有、有……”

宸帝似无耐心听她狡辩,只扭头去看关瑶:“裴三夫人可愿恕她?或是你想朕如何责罚于她?”语毕,还特意补充道:“即使是皇家妇,无理辱及臣妇,该罚亦得罚,朕断然不会偏私,你且放心便是。”

说得冠冕堂皇,把这处置的口子交给关瑶,可关瑶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自己要把这话当真,不管怎么处置都像泄愤。万一这事传了出去,实情真相还不定怎么演变。

而正如关瑶所料,宸帝确实不怎么想处置杨绮玉。

他自是不愿看见贺世子有个得力外家的,故像杨绮玉这般的小官之女霸占靖王府世子妃的位置,靖王府便少了个与朝臣联姻的机会。

甚至靖王府若无男丁,他最为乐见其成。

默了片刻,关瑶开腔道:“方才之事想是一时误会罢了,臣妇言行也有不当之处,恳请陛下恕了世子妃。”

闻言,宸帝开始端详起关瑶。

识大体,知进退。

玉姿有如明月生晕,那张脸更似花树堆雪,寻不见半分瑕疵,最妙的是,与他那位贵妃年轻时的神态足有八成相似。

可惜,当真可惜。

收回视线,宸帝朗笑道:“既是误会,那朕也不多掺和了。”他示意杨绮玉起身:“就算裴三夫人大度,你也合该道个歉才对。到底也是入了皇家玉碟的人,往后行事说话不可再这般莽撞,可知了?”

杨绮玉如获大赦,忙不迭应过,又含着泪去与关瑶道歉。

小小的闹剧过后,宸帝便往寿宴主殿去了。而关瑶与贺淳灵,也心照不宣地与杨绮玉分道而行,往女客所在的宴殿而去。

到了宴殿开宴半途,贺淳灵怏怏地往关瑶身旁一坐,罕见地把头搭在关瑶肩上。

关瑶捂了捂她的腮帮:“牙疼了?”

“我将才听说,父皇要将柳司谏的女儿许给那赤源王。”贺淳灵将额头抵在关瑶小臂上,闷声闷气道:“若我不是父皇的女儿,嫁给那老杀才的,许就是我了。”

关瑶沉默了下,抬手去抚她的背:“若你不是公主,那赤源王也不会求娶你。别多想了。”

“我不懂。”贺淳灵被挤压着的声音很是茫然:“我大琮兵强国盛,早连大虞都要畏咱们三分,父皇怎就非要应那赤源无理之请?就算是要交好,要教化他们,咱们可以派夫子啊!为何要遣女子去安社稷?”

“你想想女诫,俱是男子所写,里头便尽是吃人的条条框框。而和亲虽是国事,但议那国事的,也是男子。”说话间,关瑶挟了箸桂花茶糕喂给贺淳灵。

姨甥二人这般密密窸窸地咬着耳朵时,唱喏声起,天子法驾到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