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丑妾 第四世 2376 字 2023-08-19

楚玉音到底是思念爹爹,再次悲戚地小声啼哭起来。武凝琴见状,抹了抹泪缓步过来:“既然知罪,来人,将她送了去监房。”

哼,上回被落了面子,这档口,看谁还会在意这小丫头。

“你们是疯狗吗!?”

却不想楚山浔骤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他将胖丫头扯了起来,见她脸上指印鲜红,不觉愤懑懊恼无措尽数纠结到一处。那面上的神色冷厉到骇人。

“主子?”

福桃儿当先看出不对,还未拉着他劝解,就见楚山浔回头狠狠地盯视着楚玉音。许是被那红印冲昏了头脑,或许也是两房经年的积怨。他捏着拳头三两步走到楚玉音面前,张开右拳,‘啪’得一声,扬手回了她一个巴掌。

“四姐,父亲没了。”对着一脸惊愕的楚玉音,他居高临下地冷冷说道,“往后认不清谁是家主倒无妨,只是莫失了我楚府闺秀的气度。你这般泼妇疯狗模样,怪道姐夫要纳恁多小的。”

一室静默,连哭声都止了许多。众人皆侧目看这一场变故,福桃儿更是紧张得咬着下唇。

过了许久,封氏不耐地扫了眼大房和三房的,又深深地看了眼角落处的福桃儿,终是发话道:“好了,安儿尸骨未寒,正值我府大难之际,却还有心在此唆摆挑事。”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听得武凝琴脸上青白一片,心下更是妒恨到了极处。暗骂这老虔婆,眼珠子瞎了不成,要偏私成这样。

顿了顿,封氏长叹口气,挥手斥退众人:“后头守灵入殓,待客迎旨,可有的忙了,都退下先歇着去吧。”

等花厅里只剩了封氏、桂参家的,还有楚山浔和福桃儿时。

封氏收尽了脸上所有的悲容,目光逡巡地朝着下头的两人。

她抬手压住了孙儿的安慰的话,突然呵斥了句:“都跪下!”

“孙儿知错。”“奴婢万死。”

“胡说。”老太太阖目令桂参家的支开了窗户,“浔儿,你一介孤子,若非老身护佑,你以为凭你父亲还是庶母,能将你带到如今的模样?”

想不到老太太非但不怪,还似乎有话要提点,楚山浔下意识地看了眼胖丫头,当即正色着跪直,等着下文。

“生老病死,何人能免的。你父亲剿匪断案,这一日,我可是等了多少年了,早有准备。”封氏再叹,挥开了桂参家的拍抚,“浔儿,丧仪之事,全不必你管的。现下最要紧的,你可知是哪两件事?”

楚山浔张了张口,见祖母脸上泪印尤在,便犹豫着,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封氏俯仰调息,摇了摇头,反倒强笑着将目光投向胖丫头:“福丫头,老身知你是个敏慧的,你来告诉公子,莫要藏着掖着。”

对着封氏苍老忧思的目光,福桃儿敛容拜了拜:“奴婢斗胆,妄自猜测。这头一件,您是要敦促主子,哪怕泼天的大事,也决计不能误了读书,耽误了明春的会试。第二件,奴婢猜着些许,却万万不敢胡言。”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生产1[VIP]

“嗐……”封氏颇感慨地看向她,脑子里突然掠过个念头。这丫头若是官宦人家小姐,再貌美些,倒是真的能配浔哥儿的。

“好,这头一件事我便交托与你看顾,往后老身会拿你当正头的孙媳妇看待,只盼你千万好生敦促五爷。”封氏又转头看向桂参家的,“那第二件事,希妹,你来说与公子听吧。”

桂参家的倒没多犹豫,上前半步,朗声道:“老奴斗胆,说与五爷知晓。老太太说的第二件要紧事,便是要赶紧立个家主出来,万不能叫楚家的家业分崩凋零了。”

楚山浔被她两个点醒,犹自震惊地直瞧着祖母。父亲突然亡故,他原是来替祖母安抚排解的,哪里能想到,祖母竟能顶着丧子之痛,还要筹谋将来,操持家业。

换位思考,若是他自个儿,那是决计做不到的。

更令他惊异的是,胖丫头平日看着闷声不响,原以为只是较普通女儿家要聪慧些。没成想对这楚府中的纠葛家计,竟比自己看的还要透彻。

看了眼身侧人,楚山浔沉下心去,万分恳切地朝上首行了个悲怆的大礼:“祖母用心,孙儿醍醐铭记。父亲去了,往后便是浔儿撑起楚府的门第。祖母万万节哀,待浔儿春闱登科,奉您颐养天年。”

往后的半月里,楚府素白裹绸,哀戚一片,楚山浔除了守灵待客,其余一切时间,便扑在书屋里,疯了似得只潜心科考。

宫里的抚恤来的很晚,听说是先顾着和鞑靼人的战事,如今和议成了,圣上才有闲心来安排先前殉职的官吏。

旨意来的那天,正是楚安和的棺椁入坟的时候。

细雨靡靡,府内众人由楚山明、楚山铮和楚山浔跨马领头,素白三里,由城外撒着宣纸作的孔方纸钱,一路从北城逶迤而回。

男丁们或骑马步行,皆是没有撑伞,置身于漫天春雨中。女眷中,从老祖宗到几位奶奶皆是坐轿,其余人跟着各房主子,也是步行。

几个姨娘通房也是一样,就这么在细雨中跟着轿子前行。福桃儿与容荷晚身份受限,自然也是这般待遇。

过了巍峨的端门瓮城,雨势如注,一下子大了起来。

楚山浔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瞧了眼不动如山的大哥,犹豫了下,还是低头对双瑞吩咐了两句。

瓮城下黑黝黝的,福桃儿正忧心如焚地张望着队列前排的容荷晚,突然身侧被塞了把油伞。

“爷叫你撑着无妨。”是双瑞的声音。

他们出城时还不见风雨,这一场雨来势突然,因是出殡服丧,又不好擅离了队列去寻伞的。她正在焦急,不想楚山浔便着人送了伞来。

接了伞,福桃儿对自家主子倒没起什么波澜,他两个整日相处下来,倒是愈发有同窗友人的熟稔,至少她是这么觉着的。

反倒是容姐姐,已经是身怀六甲,肚子沉重,显见的再有一两月便要生了的。可楚山明为了名声规矩,竟丝毫未想替她免了这趟送棺的苦事。

这会儿子雨大,连五爷都知道送伞给她,楚山明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关心的举动。

莫说是容姐姐,连福桃儿都觉着心寒。

拿了伞,她也顾不得旁人指点,小心地渐次拨开婆子仆妇们,一点点奋力朝队列前头挤了过去。

天边闪过惊雷,黑云低沉,直似要压垮整个天地。

这天色不对,福桃儿加快了朝前挤的脚步。可队列颇长,果然还未等她够着大房的丧仪纸车,瓢泼大雨便倾颓而下,一忽儿间,雨幕遮挡了视线,她还是没能及时赶了上去。

为了快些上前,福桃儿也懒得替自己去撑伞。等她到了大奶奶车旁,见着容荷晚时,已经是从头到脚,全部淋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