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待它不好。
既然喜欢,又为何待它不好?迟音叹了口气,心想您这般心肠,又对谁好了?
小狐狸会长成大狐狸。平时不多饿着他,日后放了他的时候,只怕在外边活不下去。
哦。
只是小狐狸有野性。抱着的时候。小狐狸的利爪总会越来越锋利,爪子勾住手臂,会疼。可若是养在怀里,小狐狸会不开心。沈明河低低喃道。
本王只能一直惯着它的野性,想着,等它能从我怀里挣脱的时候。他就能跑了。
你是在让小狐狸跑的时候,拿利爪伤你。迟音反应了半天才听清楚沈明河在说什么。突然抬起头来,皱着清清淡淡的眉,迷茫望着他。
沈明河突然就笑了。一张脸隐没在屋内檐下的阴影里。只那笑声和着破碎的雨滴声,一声一声,落在人心坎里,溅起黄浊泥泞的水花。
迟音觉得他是变态,可他是变态又不是自己是变态。只能怔忪着眼,不太热忱地宽慰他道:小狐狸认识你,跑的时候,会藏起爪子的。抓别人,总不至于抓你。
沈明河突然又不笑了,而是转头望着他,敛首垂袖。风一吹,夹着雨丝,吹散了这人眼中的凌厉,只剩一股毫无落著的冷清。像是一池枯荷残叶里,最后一朵零落的荷花。因为在一片枯槁里绽放才更显凄凉。
迟音一愣,蓦然觉得外边的灿色天光被沈明河生生挡住。沈明河就那么站在那明灭的边缘,将天光生生割裂,承满所有的阴晦隳颓。
如果有一天沈明河半转过头来,颔首望着他,深邃的侧脸一半温沉。
什么?迟音微挑眉,仰着脸,眨眨眼问道。边说着,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桃花眸里瞬间便沁出了几滴水,挂在了睫边。
没什么。沈明河沉默一瞬,展了展袖子。却又凝着脸,望着窗外。语气清素冷淡,像是一阵刮上山岚的清风,生生淹没了还没发出来的一声叹息。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本王宁愿死在它手里。
看吧,变态总是变态。小狐狸又怎么能杀人呢?
迟音不想接这个茬,只能叹了口气,问:您刚才说入京来三年了,又如何?
他当然知道沈明河入京三年了。三年时间,可怜自己终于要迎来破晓。只等着徐徐图之,摆脱沈明河的桎梏,等着和他分庭抗礼的那天。
沈明河却没回他,只垂下了头,轻轻喃道:本王的小狐狸,要长出利爪了。
说完,白衣轻动。沈明河走出门,立在檐下。门外凉风四起,乌云逆涌而来,突然罩住明亮天光。昏暗苍茫的天色下,雷声沉沉。那人的衣摆被风吹乱,像是一朵杂乱欲飘的云。
迟音又闭上眼睛,恍恍惚惚,迷迷蒙蒙里,听到沈明河远远的,瑟瑟凄凉的最后一句话。可是,本王还是想亲亲它。
像是在耳边呢喃,震得迟音乍然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刚发的时候节奏有点不太对。我又重新改了一下,没有什么多余的内容。已经看过的友友打扰了。抱歉。先苦后甜,姐妹们!这个时候的苦,都是为了以后的甜。我可是亲妈!
第52章黏糊(捉虫)
像是一片黑暗迷茫的景象突然被一道破天的闪电照亮。迟音倏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一身冷汗粘在衣服上,透着遍体的凉。
并不是不记得,只是发生的时候,还未解其义,没明白沈明河的欲言又止,听不出这人的言不由衷。
迟音有些懊恼地胡乱挠了挠头,心里像是像扯不开的棉絮、散不开的雾。沉沉地闷在心里,让人又是心酸又是懊悔。无可奈何地翻了个身,细嫩的手指紧紧握着香囊,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处儿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沈明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迟音。衣服半散不散,青丝被抓得凌乱,其中几缕粘在脸上,更显得那娇养的皮肤像上好的珠贝一样,透着宝色。
效果如何。沈明河垂目望着他,胸有成竹问道。边说着不动声色地压下眼底那一抹汹涌暗色,仍旧神色和煦地弯下腰,替迟音理了理被睡得乱糟糟的衣服。
好。迟音望着眼前的人,喉头轻动,颤着睫毛,吐出个字来。
何止是好,简直是效果超群。若不是来这一遭,谁还能想起堂堂的摄政王沈明河会如此卑微地小心翼翼地痴恋一个人。尝尽心酸,却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迟音咬着牙,阴沉沉地望着这个人,良久都不语。
他看着,沈明河便由他看着。漆黑的眉,温润的眼,像是一汪蓄满了柔情的湖水,让人看得越久,坠得越深。却就是不动声色。
你迟音眯着眼,心里沸腾,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梦境犹如一束舔着人心的火苗,孱弱又坚持。一股股柔情渗进去,丝丝入扣,烧得人无奈,叫人心软。让人心旌摇曳,泛起让人无法言说的悸动。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沈明河弯着腰,精致的五官凑得越来越近,纤薄的唇轻抿着,仔细地打量迟音的脸。眼神略到他有些泛红的眼,轻轻翕动的鼻翼,轻轻颤动着的淡色的唇。突然一顿,眼神翻涌着越来越深的暗潮,注视着迟音良久,带着极具侵略性的隐晦暗示,无声地叫嚣着什么。
迟音听到他那喑哑到诡异的嗓音,突然一怔。在那已经快要凝成实质的眼神里,心潮澎湃。蓦然间心领神会,血气突地上涌,直冲脑门。哆嗦着唇,带着诡秘的雀跃,咬着唇道:你想干吗?
本王。沈明河的气息有些不稳。只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在迟音复杂又震惊,仔细品品,估计还有点兴奋的眼神里终于伸出手。
替迟音把散乱在一旁的鬓发理了理。
乱了。
迟音:
就这?
迟音到底是耐不住地深吸口气。白玉似的脸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带着花颜粉色,越发显得精致俊秀。润泽的眸子像是被暖融微雨丝丝浸透了,微微上挑的满眼角迤逦,随着浓密卷翘的睫毛眨动,带着让人无法言说的妩媚动人,只一眼便勾人心魄。
勾得沈明河眯着眼僵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眼里黑夜卷袭来,茫无际涯。无声无息地诉说这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
却迟迟伸不出手来,哪怕自己的想望不过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迟音心里憋闷的慌,再不想看到这个自制到极致的沈明河。一抬手,又细又白的胳膊饶过这人的脖子,不用使多大力气就将人带着倒了下去。
狠狠将人一丝不苟的白衣拽到凌乱散开。这才将头深埋在他脖子上深深喘息。
朕发现你有病。迟音紧紧搂着人脖子颓丧极了。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白软小猫,粘在人身上不下来。却还勾着细软的爪子显示着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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