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半妖少年,根本不可能禁得起诱惑,不来骑他。
然而,他额头上的蓝眼睛一转,便见少年正撅起屁股,忙着研究那块玄铁,尾巴尖儿颇感兴趣地微微晃动。
荆雪尘抱着玄铁不断呵气,冰晶融化,逐渐露出其下的莹蓝色符文。
他再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不是符文,而是一个古字。
商。
人族的文字一直在随着历史长河不断变化,越是繁杂如画的字,便越古老。
而这个字通行使用的年代,可以用千年计算。
荆雪尘本该不认识这个字,但在他视线扫过那图腾的一刹那,无数幼时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小时候住的山洞里,有很多商字图腾。母亲曾经亲自指着那个图腾,念出它的读音。
还有这块铁每当母亲触碰到这块玄铁时,玄铁也会显露出商字纹样。
玄铁连接着狰的身体,剥夺了他的自由。
这块铁,是捆缚狰的锁链。
少年的指爪紧紧抠住了玄铁残锁,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豹尾暴躁地啪啪狂摔。
这些变化被商梦阮看在眼里,他蓝色眼眸微微闪动,甩出翎羽,卷起少年的腰身,将他拽到自己背上。
沉得像个秤砣。
才几天就已经喂得这么胖了吗?
商梦阮回身一看,只见少年手臂间正死死抱着个秤砣、不,玄铁残锁。满脸专注执拗,仿佛要和秤砣生同生共死。
商梦阮不太喜欢那秤砣,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扔掉它,振翅起飞。
荆雪尘坐不稳,连忙扒住异兽的脖颈,与他的脖子紧紧相贴。
不知是不是秤砣太重的原因,异兽微微一顿,飞得有些缓慢。
荆雪尘现在才来得及分出心神,看到异兽的妖形之后,他双眼立刻冒出了小星星。
好俊呀!他真挚道,你居然能变得这么漂亮。
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兽!
异兽忽地下沉,然后再次振动强壮的翅膀,掠入高空。
荆雪尘久违地感受到了飞翔的感觉,但这次不是昆仑山的黑蛟,而是比黑蛟还要好看的妖兽。
就算是纸片妖,他也喜欢。
真舒服风吹起他额角的鬓发,他摸了摸纸片异兽的脖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能不能和铸造你的炼器师打个招呼,以后你就一直跟着我?
纸片异兽沉默地飞着。
离开禁灵阵控制之后,他将一部分灵气反哺给荆雪尘,帮他收回了妖形。
谢谢。少年意外于他的贴心,我差点都把这事儿忘了。
异兽飞得很快,已经可以看到藏宝阁了。
他们在地底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藏宝阁只剩下空空的外层框架,里面的楼层塌了个干净。
啊荆雪尘望着那些封住的窗,我们还能出去吗?
第九层已经消失了。姚潜澍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即便他还在里面,又怎么出来?
九个时辰过去,已至夤夜时分。所有参会弟子都离开了,只有他和镇守阁楼的弟子们还留在这里。
稍安勿躁。管事长老面色凝重,近千年来藏宝阁都没有出现过差错,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是妖。藏宝阁只杀妖。管事长老凝视着姚潜澍,我记得那少年有一双金色瞳孔。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你知道什么?
少年异乎寻常的食量和力量,对丹药的容纳度,还有悬崖石柱那里,卷去他手中丹药瓶的毛尾巴
姚潜澍浑身微震,他立刻收敛心神,然而这一瞬的反应已经被管事长老看在眼里。
他不可能是妖。姚潜澍嗓音沙哑急促,他是章莪君亲自带回来的凡间孩子。再说了,我宗怎么可能会放妖进来?
狸猫换太子尚未可知。管事长老有些痛惜,本君已将此事告知宗主这本来也是他的意思。
姚潜澍霎时间全明白了:这次藏宝阁提前开启,就是为了排查妖族混入!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认识的雪尘,从头到尾都没换过人。章莪君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才对。
凭他一个人不可能与管事长老对抗,但只要告诉章莪君,就能救下雪尘!
管事长老已经背身离去,和为首的看守弟子说了些什么。由二十名高阶修士组成的包围圈,正在缓缓逼近藏宝阁。
就在此时,藏宝阁最高层突然爆发出轰鸣!
一匹雪白的异兽破窗而出,封印符纸如血红残花般飞散,于夜空下翩翩飘落。
少年身骑异兽而来,黑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眼中若有星辰。
没有什么尾巴、耳朵,除了异色瞳孔,只是个长相出挑的人族少年。
姚潜澍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荆雪尘远远望到面色憔悴的好友,投以歉然的一瞥。他降落在地,很快就被一大票金丹元婴修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少年高高骑在异兽背上,一改从前的仰视,而是微微俯视着他们。
这些人族都是来恭贺他出阁的吗?可是怎么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
他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一个认识的人:长老爷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信赖、无辜。仿佛真的是入门考核中那个纯真的孩子一般。
狐妖的魅惑之术。若不是宗主提前告诉他那是只狐妖,他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管事长老对着那张脸硬起心肠,痛心道:兀那小妖,还不赶紧褪下我宗弟子的人皮,束手就擒?!
啊?荆雪尘迷茫,人皮?
狐妖,别再装傻了!管事长老怒喝,快从你那妖兽身上下来!别以为你能冲出藏宝阁,就能冲出我无量宗的封锁!
狐妖?荆雪尘豹脸懵逼,诚实道:我不是狐妖。
他又拍了拍那只纸异兽,它也不是妖兽,它是法器。
花言巧语。管事长老又逼近一步,狐妖看招!
他手中的章台印脱手而出,瞬间长大变成一只巨大的印台,照荆雪尘额头盖下。
他虽不是无量宗七峰主,却也是有封号的元婴仙君,一手章台印攻防一体,以荆雪尘目前的修为,挨一下非死即伤。
小尘!!姚潜澍目眦欲裂。
就在此时,一线莹蓝流光微闪,在夜空中与章台印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那流光不过一指粗细,玲珑纤巧,与八尺宽的章台印相撞,却连方向都没变。
倒是章台印,重重斜飞出去,嵌入石砖,直砸出了三尺深坑。
gu903();莹蓝流光重新回到主人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