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气着呢,燕祯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不就是一时没注意吗,犯得着气这么久?
碰了人家逆鳞不说,还非要再呼噜两把,说的就是燕祯这种人。
姜九澜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往水潭边走,摆明不想再搭理她。
燕祯一愣,末了又笑起来,小姑娘还学会瞪人了。
水潭边,风听寒把狐狸放到地上,谁知小崽子刚碰到水就踉跄着往里头栽,他连忙捏着尾巴给拽回来,等他一松手,小狐狸又要往水里跳。
风听寒无奈,只好抱着它的身体悬在半空,看着那红艳艳的小舌头一伸一缩地喝水,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喝点,长胖了就宰了你吃肉。
小狐狸闻言转过头,狐脸懵逼。
姜九安跑到旁边蹲下,惊呼道:这小东西好像能听懂人话!
傅斯乾心一颤,他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个人,是只狐狸。
风听寒没说话,抱着小狐狸躲开姜九安的手,姜九澜见状拍拍姜九安的肩,问道:姐姐,水凉不凉?
姜九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不算太凉,你要不要试一试?
风听寒挠了挠小狐狸的肚皮,啧啧出声:你能听懂人话吗,蠢东西?
傅斯乾试探着想把神魂从狐狸身上抽出,结果又一次失败了,听了风听寒的话一动都不敢动,埋头喝水。
风听寒眼底笑意更盛,嘴上不停:蠢成这样,能听懂就怪了,是不是?
傅斯乾:
他时常会觉得,自家的小徒弟缺少社会的毒打。
姜九安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光着脚撩水玩,她轻轻挠着姜九澜的手心,这是俩人之间秘密的小动作:特别舒服,真的不试试吗?
姜九澜擦掉她脸上的水珠,摇了摇头:潭□□,姐姐小心别掉下去。
我才不会掉下去呢,就算掉下去了,我也会游水,能爬上来。姜九安故意往下伸了伸脚,一脸不以为意,这水可舒服了,滑溜溜软乎咦,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挺硌人的。
燕祯闻言失笑:是不是踩到潭下的石头了?
她说完就反应过来,这么深的水潭,哪里能叫姜九安随随便便就踩到底。
水里有东西。风听寒沉声道。
姜九澜立刻将姜九安拉起来,长·枪接连往下刺去,像是戳到了什么东西里面,然后丝丝缕缕的红色从潭底蔓延上来,不过片刻,潭水便变了个颜色。
姜九澜往上提了提长·枪,秀眉微蹙,转过头迟疑地看向风听寒。
风听寒目光一凛:弄上来。
长·枪慢慢从水中拔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逸散开来,狐狸嗅觉灵敏,傅斯乾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快被熏晕了,愣是半天才想起用法力封住嗅觉。
水潭边,姜九澜握着长·枪猛地一挑,枪尖浮出水面,将潭底的东西带上了岸。
傅斯乾翘着头看了一眼,胃内一阵翻涌,想到自己刚才喝的潭水,只恨不得吐个天翻地覆。
风听寒安抚似的捏了捏小狐狸的尖耳朵,将它的脑袋按在胸口,然后才看向水潭边。
阳光明媚,青黑色的石头宽大平整,一具泡发了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第24章【倒V开始】识卿何相似4
这是一具男尸,尸体上遍布着长·枪留下的狰狞伤口,破破烂烂的衣袍裹不住身体,露出泡得肿胀发白的皮肤,伤口处不断有血涌出,不消片刻便在岩石底下汇成了小小的一滩。
姜九澜越看越觉得奇怪,她用枪尖将尸体拨正,露出了男人惨白的脸。这张脸已经被潭水泡得不成样子,刚才又被她胡乱扎了一通,整只左眼完全被洞穿,长长的伤口从眼睑连到唇边,因为划得太深,皮肉两侧都卷起了边。
姜九澜细细地打量着那张脸,仍嫌不够似的,又凑近几步蹲下身,拨开了尸体的领口。
姜九安被恶心得不轻,瓮声瓮气地让她离那腌臜东西远点,结果被燕祯瞪了一眼,方才闭了嘴,捂着鼻子跑到一旁去。
缓过了那股恶心劲儿,傅斯乾又开始蠢蠢欲动,风听寒的手依然压在他头顶,人的劣根性无法改变,越是压抑越会引起反抗,正如此时,傅斯乾又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了。
小狐狸在风听寒怀里扭来扭去,活像身上长了虱子,风听寒以为它不舒服,于是松了几分力道,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狐狸崽子就迅速蹿到了他肩头,两只前爪搭着他头顶,又兴致冲冲地看向捞上来的尸体。
燕祯刚把捣乱的姜九安弄到一旁,回过头就看到风听寒头上多了只狐狸崽子,吓得她当即瞪圆了眼,差点直接叫出声来。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崽子真是整张狐狸脸都透着短命相!
风听寒脸黑了一层,伸手掐住肩膀上毛绒绒的一团,猛地拽了一下,上一个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尸骨已经碎成了渣渣,别说坟头草了,至今连坟墓都没有。
身体突然被控制住,傅斯乾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两只前爪死命地扒着风听寒的头,揪掉了他好几根头发,锋利的爪尖甚至直接将风听寒束发的发带划断了。
微风卷起发梢,长长的发带落到了水潭里,激起一圈圈波纹,如瀑的墨色长发飘然散落,有几缕滑到了额前,随着风来回扫动,将风听寒那张艳丽至极的脸衬得更加勾人。
风听寒愣住了。
傅斯乾也愣住了。
片刻后,小狐狸默默收回爪子,心虚地跳到了地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风听寒,琉璃般的眸子里满是警惕。
姜九澜用长·枪挑起落到水潭的发带,递到风听寒面前,善解人意地问道:要不要先把头发绑起来?
刚从尸体中拔·出来的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尖甚至还留有一丝血迹,沾染在发带上,活像在雪地开出的一簇腊梅。
风听寒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地上的小狐狸一眼,接受了姜九澜的好意,他用两根手指夹着湿漉漉的发带,小心翼翼地避开沾了血的位置,慢慢地向小狐狸靠近。
姜九安在一旁看呆了,红着脸跑回来和姜九澜咬耳朵,燕祯娇羞掩面,叹道:从前总听别个自诩冠绝天下,如今方知不过尔尔,纵是世间千百般颜色,何及郎君散发之姿。
风听寒脚步一滞,目光寒凉,一个眼刀甩向燕祯,后者从袖中掏出帕子掩住了嘴,状似无意地偏开头,眼底尽是调笑意味。
天光清透,撒在风听寒身上,傅斯乾愣愣地抬头看向风听寒,许是角度与光线的问题,那张艳丽至极的脸此时看来竟清凌凌的,如同杏花铺墨烟雨着色,挑开一枝飞絮般疏朗,他款步走来,自成一派风流贵气。
傅斯乾突然明白了何谓世间绝色,世间绝色,不是《至尊神主》里简单平板的四个字,而是琉璃毫也绘不出半分的颜色。
风听寒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站在哪里,都是一副不世出的美人画卷。
平生不见不知,一见成痴,见之方知,除此之外不过尔尔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