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9(1 / 2)

急忙打开窗子,外头暮色下果不其然站着无词。

她眼眸霎时晶亮:“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无词低沉地“嗯”一声,把手里卷好的画轴轻轻地搁在窗台上。

卫明枝慢慢地把画展开,在画纸上瞧见的却不是人像,而是一朵盛开的、颜色秾艳的海棠花。

这朵花的画工很精巧,丽色正好,呼之欲出,比她好久以前随手乱来画的小人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你没还我画像,但看在这朵花儿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了。”卫明枝把画对着夕照又看一回,暮色透过薄薄的画纸洇出浅绯色的光,将那海棠花勾勒得更为生动。

无词在窗外陪她站着,也没出声。

好一会儿她终于把画欣赏完了,卷纸的时候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爱惜。心情平复后,她才记起下午想要同无词说的正事:“你进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同你说一说。”

无词没动,提醒她:“快入夜了。”

夜里叫男子入闺房,被人瞧见确实可能有损清白。即便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太监。

卫明枝正心中纠结,又闻他道:“殿下后退一点。”

“你要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待到站定,她便眼见无词左右瞧过窗外情况后翻窗越了进来。进来后还谨慎地把窗子给关上,最后才转过身看她。

卫明枝没忍住嘴角上翘,不由上前环住他,等到满腔喜爱稍稍淡下来,才松开他往书桌处走。她放好画纸,又在书堆里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她找出来的是几叠信和一张药方。

“你瞧,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东西。”卫明枝席地坐下给他指,“这些信是宫外汇来的,我从里头发现了江家的人经常去的药房,然后又去那间药房拿到了江家的药方。”

她昂起脑袋:“可我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药方有什么用,而且那天我去江家并没发现他们府中有人生病……无词,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怎么解释?”

无词蹲到她旁侧来,取过药方浏览一遍,神色不改:“或许他们只需要其中的几味药材,剩下的都是障目用的东西。”

“我也这样想。”卫明枝下巴磕在膝盖上,“我还在想是不是将军府只是个帮忙取药的,真正要用药材的并不是府里的人。”

“倘若真是如此,那人藏形匿影,所图谋之事也必不会小。”

卫明枝还没想到这一层,骤一听眉头便蹙起来:“那要怎么办才好?”

“只消耐心等候,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总会被抓住尾巴的。”无词把药方慢条斯理地放下,“殿下无需忧心。”

语气莫明叫人安心。

卫明枝还没说出些旁的思虑,殿门适时又被人扣了三下——

“主子,奴婢给您送洗脸水来了。”

这场面似曾相识。卫明枝哭笑不得地想。仿佛是没听到回应,门外的盼夏又唤了声:“主子?”

无词这个时辰被瞧见在她殿中终究不太好。卫明枝环视一圈,起身匆忙地把人藏去了柜子里,给柜里安静地接受摆布的无词使了个“不要出声”的眼色后,她刚把柜门合上,盼夏便神情疑虑地端着一盆水走进了殿内。

绕过屏风,见得卫明枝安然无恙地站在柜前,盼夏才松下一口气:“主子怎么不应声?殿里头蜡烛也点着,奴婢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我方才在想事情,想得入神没听见。”

盼夏了悟地把水盆放到面盆架上,“主子,这对脸的养护可一天都不能落下,不若洗完脸再继续想?”

卫明枝“唔”一声,上前取巾帕泡水后在脸上抹两抹,等到盼夏端着水盆退了出去,才疾步上前把柜子门给打开:“你没被憋坏吧?”

柜子里的无词已经靠着柜子角坐下了,闻得开门声响抬头望过去。卫明枝见他坐姿闲适,脸色如常,并不像被憋坏的模样,她放下心来,好奇地问:“这么坐在柜子里很舒服吗?”

“小时候时常这么坐,习惯罢了。”他解释一句就要起身出来,却被卫明枝俯身一把按住肩膀。

“你别动,等我一下。”

卫明枝去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一颗已经蒙尘的夜明珠。她用袖摆三两下把珠子擦干净,而后捧着这玩意儿也钻进了柜子里,在无词奇怪的注视下从柜中把柜门给关上了。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刹那间只剩下夜明珠发出来的、微弱的莹绿光芒。

无词的脸在这微光中线条柔和了许多,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底下的柜木,轻声问:“殿下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试试坐在这里面是什么感觉。”她捧着夜明珠回忆道,“我小时候与母妃玩捉迷藏,也躲到柜子里去过,可是那时候年纪小,柜子里又黑又没人说话,我躲了没多久就受不了自己跑出去了。你呢?你小时候为什么会躲到柜子里去?”

无词好似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朝她摇摇头:“记不清楚了。”见她有些失望的神色,他又道,“约莫是柜子里头清净,而外头又太吵闹了,所以那时候才喜欢躲进去。”

“你就这么怕吵?”卫明枝同他商量,“可我有时候话很多的,你这个习惯能不能改一改?”她说一句又放弃了,“算了,我改也是一样的。”

“殿下顺心而为就好。”他的手指再没动作,压低声音道,“若有冲撞之处,我改便是。”

卫明枝被他说得心中熨熨帖帖,眼睛都不眨地瞧着他的脸,“我又想抱你了。”没听见他说话,“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说罢便把夜明珠放在腿边,缓缓地倾身上前揽住他的脖颈。无词抬手接住她,叫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鼻尖全是清甜香味,他以前从不喜欢这种工序繁复的香料,而今却觉得这种香料能受人喜爱也并非没有道理。

“殿下方才净面的水可是放了几株香附子?”

卫明枝埋在他脖颈边懒懒地答:“我不知道呀,这些东西都是盼夏给我弄的。要是没有她,我可能还没有现在这么漂亮。”

无词被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挠得痒痒地,待到那酥痒感觉消退些,他才道:“殿下不用那些东西也很好看。”

卫明枝偷笑顷刻才肃起声音:“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前说的话可是能气死人的。”

无词又不吭声了。

卫明枝也没有硬要他开口的意思,安静一会儿感叹道:“就算是三天以前,我都没想过我们能像现在这样。”

“嗯。”

“以后也能这样的对吧?”

“嗯。”

“我先同你说好了,你以后如果要去做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也得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不许平白无故就不见人了。”

“嗯。”

……

“殿下,夜深了。”

“我都没抱多久呢!”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两个人一起从柜子里出来了。卫明枝一连过了好几天这样“声色犬马”的日子。

四月十二,后宫里摆了一场花宴。

这倒不是往年的惯例,而是今年皇后娘娘突发奇想的结果。原本这般宴会,参与之人都是各宫嫔妃,皇子公主却很少有露面的。

卫明枝也不大想前去周旋,索性呆在粹雪斋中继续“声色犬马”。

隅中时分,小饺子神色慌张地冲进内殿,气都还没喘过来便急忙道:“主子,不好了!容,容妃娘娘身边的,呼,那个,那个大宫女来找,说,说姝美人落水了!”他又狠狠喘口气,“圣上已经赶过去了,姝美人还没醒,现在有奴才说是容妃娘娘推她下水的呢!”

正在同无词练字的卫明枝立即甩笔站了起来,也没来得及思索便沉声问:“人在哪?”

“赴了这花宴的嫔妃和圣上现在全都在姝美人的寝宫。”

卫明枝一路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这又是一桩前世没有的事情——又或者说其实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完全全地朝着一个未知的新方向去了?

她不得而知。

姝美人的寝宫外院全是人。

圣上坐在寝宫正门前的木椅上,正脸色阴沉地睨着阶下跪着的、衣着素净淡雅的容妃。

院内的宫妃奴才们分站在两侧,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姝美人怀孕至今还未足三个月,胎像正是不稳之际,若真出个什么好歹,推人的、办宴的、看护的……怕是没一个能逃脱责罚。

卫明枝进院时,沉寂的院内注意到她的人自然很多。

高位上神色郁怒的帝王也瞧见了她,却没有亲昵地唤她“小九”,而是一语不发,想是还在盛怒中。

卫明枝只好同院里的贵人们都行了个礼,最后跪倒容妃身侧,朝高位上的圣上道:“父皇息怒,姝美人现在还没醒来,是不是我母妃推的人只有等美人醒来以后才能知道。”

圣上冷哼一声,看向阶下站着的几个宫婢太监:“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几个奴才全是欺君不成?”

奴才们闻声立马被吓破了胆,诚惶诚恐地跪下就是一顿磕头:“奴才万万不敢欺君!”

“你也听见了?”圣上这才把目光移回来,沉郁地道,“谅你一番孝心,孤不计较你先前之言,若你再敢为容妃说一句话,孤便连你一起算账。”

卫明枝从不曾被这么凶过,一颗心登时沉到谷底,此时容妃也偏头轻斥她:“枝儿,退下。”

“母妃……”

“退下。”

卫明枝只好咬牙起身站到一旁角落,小饺子想言不敢言地看着她的脸色,最后还是跟来的无词给她遮去周遭投来的打量视线、宽慰道:“待姝美人醒来后事情便自有分晓,殿下且耐心些。”

卫明枝垂着眼摇摇头。

她只是忽然有些寒心。

虽然她对姝美人的印象是不错,可却也并不是十足地了解她的为人。若这一回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早就被谁人设计好的呢?即使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容妃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连皇子都没有,又能阻碍什么事情?

还有她的父皇,便是知晓登得高位之人必要练出一身凉薄的心性,但她也还是难过于他竟然这样不念旧情——毋宁说是他从来没了解过容妃的为人,所以一点小小的风声便会把表面的相敬如宾给瞬间土崩瓦解掉。

一院子的人也不知缄默地等待了多久,寝宫内才有太医出来回禀:“启禀圣上,美人醒了!”

高位上的帝王神色一动,起身欲入殿,殿门处却已经站着个被宫婢搀扶着的姝美人的影子了。

“月儿怎么不在榻上多躺一会儿?”

圣上皱眉,冷声就要问责随侍照顾的婢女,却被姝美人打断:“见过圣上,妾身没什么大碍,而且听闻外头闹的动静不小,便出来看看。”她说着注意到阶下跪着的一排奴才和容妃,掩唇有些惊讶的模样,“容妃娘娘为何跪在阶下?”

圣上一甩袖,怒意未消:“她推你下水,自是该罚!”

“这话从何说起?”姝美人更是惊诧,皱眉道,“妾身在池子边时只觉得头晕眼花,并未有人推妾身下水呀。”

卫明枝闻言总算松口气,圣上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锐目扫向阶下跪着的几个奴才,隐隐含着震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才们的身子斗得跟筛糠一样,接连“砰砰砰”地磕头,在面前的石板地上都磕出了血来:“奴,奴才真的在姝美人落水时瞧见,瞧见容妃娘娘站在后头……”

姝美人几息明白过来状况,扯着圣上的袖摆:“圣上,想来是这些奴才隔得远没看清楚,误会了。”

圣上面色稍霁,望向阶下的容妃:“是孤错怪容妃了。”一抬手,“爱妃快快起身。”

容妃朝圣上叩首:“美人身子无碍便是最好的结果。”叩罢慢慢地站起身又行一礼,方仪态端庄地退到旁侧去。

卫明枝赶忙迎上去,扶着容妃正想张口说什么,却被后者的一个眼色给示意得闭了嘴。

圣上这时候已经把姝美人扶到木椅上坐好了,见她脸色尚还苍白,不由担忧地问:“月儿那时又为何会头晕眼花?可是宴上的吃食有什么问题?”

“妾身也不知,那时也没多吃什么东西,好像就吃了两块……枣糕?”

圣上立即吩咐:“来人,将宴上的枣糕呈上来!”

未过多久便有宫女托着一盘糕点呈上前来。一旁杵着的太医适时取出银针开始验毒,见针身并未变颜色,又把糕点拿到鼻前嗅了嗅,最后掰出一小块揉成粉末,搓进了不知是用什么药材调成的水里。

药瓶里的水慢慢地颜色发红。

太医脸色大变:“圣上,这是右厥族的祭师才懂得炼制的毒,此毒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来,而且中毒初时只会感觉头晕乏力,病症并不严重,若长期服用,恐怕会性命难保呀!”

院内所有人都是一滞。

圣上也带点难以置信地反问一遍:“右厥?”

太医跪下朝圣上磕了个头:“此言,臣敢拿性命担保。说来也巧,若非数十日前臣在宫外遇上良师,学了三天未懂的医术,如今恐怕也验不出来这般阴损之毒!”

“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圣上满脸厉色地盯着药瓶内发红的药水,“给姝美人吃枣糕的人是谁?”

院内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慢步上前,朝阶上的圣上俯身:“枣糕是妾身端给姝美人的。”

再度出现在众目之下的容妃不卑不亢道:“但是妾身绝无害人之意,还望圣上明察。”

圣上未再像先前那般怒火冲头,只是眉头拧起,随即吩咐下去:“凡是做此糕点、碰过此糕点的宫人,全给孤找来!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有这样大的胆子!。”

宫中被今日之事这么一闹,彻底翻天了。

御膳房做菜的人被叫了大半来这院子,连传膳的宫婢都未能幸免,乌泱泱一群人连同容妃站在阶下,各执其词,半天也没找出一个有确凿证据能证明下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