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追夫手札(重生)》TXT全集下载_14(1 / 2)

卫明枝把他的手捉住又塞回被子里去,不信他:“你休要骗我。”

“我往昔还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也一样好了。”

“你说的‘大碍’和我以为的‘大碍’根本不是同一种‘大碍’。我觉得你现在就是有大碍,必须好好养着。”卫明枝一口气说了四个大碍,鼻头泛酸,在他耳边总结道,“你往昔受伤的时候没我在一旁疼你,以后却不是如此了。”

良久他“嗯”了一声:“无词有幸。”

适时有人扣门。

“九殿下。”却是一个老太监的声音。

卫明枝忙起身离床榻远了些,“何事?”

“圣上召您和那位被掳的公公去前殿作证呢。”

第39章堂审

避暑山庄,前殿。

卫明枝与无词一入殿便瞧见了跪在正中的慈姑、帮主和好几个壮汉。都是飞鱼会的人,早早逃走的那批也落了网。

高位上的皇帝满脸庄肃沉凝之色,见得来人手指轻扣扶椅道:“来得正好,这逆贼已把分会的地方全数供认出来,你们也把这两日见到的东西都说来听听,好叫孤看看这飞鱼会到底是何光景。”

卫明枝先无词一步俯身道:“照小九所见,这飞鱼会不光是在内土东南吸纳入会之人,还在窝巢里控制人心。小九曾听闻,但凡是那村落里的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出村,能出村子的人,也大都是青壮年,而且是有任务在身的,以至于村中的老少皆不知世情,对京都朝事心怀怨愤。不过……”

“那村中之人也并非一概野蛮、蒙昧无知,有些人只是被囿于那一方山谷,少听少见,若是加以引导,并不会不明是非。小九恳请父皇对那村落里涉世未深的百姓从轻发落。”

圣上沉吟片刻,没答应也没反对,缓缓将目光投向另一个证人。

无词便不紧不慢地行个礼,接着道:“那村子外围遍布机关,一千零二十四棵樟木落成奇门阵法,是为第一障;山隘石壁修建有虎口,用以喷射毒烟,是为第二障;隘口之地有绳线与内谷相连,用以警示外敌入侵,是为第三障;山谷奇地,入口势低,往内便逐渐是高地,易守难攻,是为第四障;村内有复杂地窖,出口繁多,是为第五障。这样一个地方,建造耗工巨大,当年修造之时为何当地官员没有觉察?修造之人又是如何筹措的数额如此巨多的银钱?”

“再者就是那村中.共两百余户民居,单凭此算,村中可用的壮年劳力便有百来人,大抵与此地府衙可临时调用的人手不相上下,足可见其狼子野心。且观村中物事,私猜测那村落建成约莫一二十年。”

这一席话听得圣上眸光暗动,旁审的陈校尉也蹙紧了眉毛。

许久圣上才把视线又落到中央跪着的慈姑一行身上,厉声道:“当年修建村子的是何人?”

“是民妇。”慈姑出声。

“当年你是否与此地官员暗中有往来?建村的银钱又是从何处来的?”

慈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慢腾腾地直起身子、抬起眼眸,望向高座之上的帝王:“圣上可还记得,冀州谢家?”

圣上被她问得愣了一瞬,旋即眉心微皱,却未说话。

卫明枝站在后头倒是仔细地想了想,但搜刮一番脑子也并未刮出来有关这氏族的一星半点听闻。

“圣上许是贵人多忘事。冀州谢家二十多年前曾出过一个光耀门楣的子弟,姓谢名安,当年曾高中榜眼,后又官拜工部侍郎,还奉皇命主持修建了这一个,皇家的避暑山庄。”

“谢安,孤记得。”圣上冷眼睨她,道,“十多年前他修这处时,贪吞公银,敷衍工事,在孤派人收用之时,楼台坍塌险些伤人,这才将他的恶行昭之于世。”

“他没有贪公银!他是被冤枉的!”慈姑闻言情绪有些激动,浑身都轻微地哆嗦起来,“是你们,你们不分是非曲直就将他问斩,还抄了谢家满门,根本没人在意真相!”

“你好大的胆子!”圣上何时被人这般驳过脸面?当即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当年从谢安府邸搜出两万白银,证据确凿,哪里来的诬陷?”

“他是被人栽赃的!他一生为官清廉,就连素日出行都是穿的破鞋破衣,试问这样一个人,如何会贪官银?而且当年我们一家人都没收到过他要贪银的风声,他上有双亲健在,下有妻小和睦,他有什么理由要去贪官银?反倒是那官银从他的府邸搜到,可谁又知道,他嫌那官宅太大太华丽,会教得亲儿不识民生疾苦,早让妻儿住去草巷之中;而他除了公事要务,常住之地也在草巷,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官银放在一个自己都不常住的地方呢?”

一室寂静。

圣上眉心皱得似一个疙瘩,沉沉地端详着堂下之人:“你姓谢?”

“谢慈,谢安是我长兄。”慈姑事到临头也没什么畏惧了,坦言道,“当年谢家满门被问斩,是我长兄的好友曹大人执刑的,我带着尚在襁褓里的我长兄的亲骨肉逃走时,曹大人放过了我们。”

“曹煜?”圣上眯眼思索须臾,“他几年前已被斩了。”

“是,曹大人触怒了圣上,想来他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民妇再为他添一笔了。”

圣上紧握着扶手,不欲再深究下去:“纵然你所言是真的,可那批官银就是出现在他谢安的府邸内。至于你说的栽赃,可有证据?”

“民妇这些年一直在查,可那恶徒做的手脚实在干净,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进展……”

“不必多言了。”圣上不想继续听下去这漫无边际的臆测,“你只需回答孤先前的两个问题,若再敢胡言乱语,即刻用刑。”

慈姑睁眸忿恨,咬着牙,吐了好几口气才木然道:“当时冀州的知州是我长兄莫逆之交,我躲回冀州,曾向他求助,可他却对我说此事已无翻案可能,我便退一步,求他答应我在林中为谢家修建毁去的宗祠的想法,他默许了此事。后来我四处筹募,拉拢人心,组建帮会,最终筹来了修机关的钱和人……”

“但你却骗了他,建了这个村子。”

“是。”

“那知州没来看过?”

“没有,他说他无力翻案,有愧于谢家满门。”

“你这妇人,倒精于算计。”圣上像是乏了,挥挥手招来人,“来呀,把人全都押下去。”

慈姑被兵卒押走的时候还在回头凄厉叫喊:“民妇已认罪,自知死刑难逃,只求圣上彻查当年谢家一案!”

待到声音和人影都全然消失,圣上才揉揉眉心一副疲态地扫视过座下的一圈人,眸光停在无词身上的时间尤其久:“你是小九身边伺候的?唤作什么?”

“他叫无词!”卫明枝生怕无词被为难,抢先答道。

“无词……”

“这个,这个奴才初来粹雪斋时一句话都不讲,小九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这次小九遇险,多亏了他处处回护,便想着回去后定要好好奖赏他。”她说完这话后还瞄了眼座上之人的神色,心想提前找了这个借口,那么回宫以后给无词大补特补也不会招人怀疑了吧?

圣上淡笑一声,看起来心情由阴转晴:“你这奴才颇有本事,可愿去内卫?”

内卫,那正是无词前世一步步攀至“督主”“九千岁”的地方。这一世的机会比从前提早了一年不止。无词会不会想要走老路子?那这样她岂不是要和他分开了?

卫明枝忐忑地偏头瞧人。

可无词却只是规规矩矩地朝圣上行了一礼,道:“幸得圣上赏识,可奴才承蒙九殿下恩惠,只愿日日候在殿下旁近还恩。”

第40章变故

从前殿出来后,卫明枝没禁住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内卫呀?”

无词并行在她身侧,闻声静默几息才回答:“想多陪着殿下。”

卫明枝却没有很高兴,垂首俯看着脚尖,声音又低又轻地:“你是不是准备走了?”也没等旁边的人讲话,她又道,“先前我都与你说好了,你如果要离开,不可以一声不吭,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他道,“我虽有此打算,却也不急,殿下宽心。”

卫明枝舒口气,站定看他:“你打算还留多久?你老实同我说,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几个月。”

“三个月和十二个月都是几个月。”

他眼神微微一动,“今年年后。”

“那也就是还有半年……”卫明枝掰着手指头一根根地数,心里闷塞难止,“这也太短了。”

此处正是僻静的拐角角落,四下无人,无词没按耐什么便把她收拢进怀里,下颏与她额头相贴,却一句话也没说。

卫明枝一手抵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手掌底下平稳有力的心跳,心中闷滞不舍之感不仅没散,反倒还愈发浓重了:“你若是出宫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腰身上的手因她这一问渐渐地缩紧,抵着她的男人的声音沉缓莫测;“我也不知道。”

卫明枝攥紧他衣襟:“你听着,不论如何你都要快点回来,不然我若被指婚了,我,我才不会为你抗旨呢。”

腰身那手的力道更加重了,像是要把人揉碎似的。卫明枝心情这才舒畅些,虽然换来有些疼痛的结果,但也能教她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他仿佛是走神了,卫明枝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不大满意地挠了他几下,他方松手垂眸,低声问:“弄疼殿下了?”

卫明枝哼哼一声,“我若说是,你是不是该帮我揉一揉?”

无词又沉默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动也不动,十足安分。

“好了,我逗你的,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表露心迹也是、做一些更亲昵的事情也是,这人总是反应慢的那一个。卫明枝这样想着就要撑开他,却又被他摁了回去,腰间就在此时传来轻柔的按揉力道。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并没有不好意思”。

卫明枝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笑弯了眼睛,边笑还边听见他在她耳畔轻声说:“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她回味片刻才明白过来,这人回答的是她的前前前句话。

两个人回到住处以后,卫明枝又把无词塞进了被褥里,顺口吩咐抓药回来的盼夏给人煎药去。她也没在房里多坐,未待多久便提着失而复得的雁翎枪直奔卫明琅的居所。

卫明枝到时,卫明琅正坐在厢房外的长廊上,旁近还有侍婢端着茶盘,她的手上也拿了一杯茶,可很久也不见她动一口。

还是侍婢先瞧见来人的:“九殿下。”

倚在廊柱边的卫明琅闻得动静也转过头来,与卫明枝对视上时她先是下意识地瞥开眼,后才慢慢地把眼转回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听闻九妹妹失踪的消息时可把我吓了一跳,如今见九妹妹安然归来,我心中这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

卫明枝乜斜着眼瞅她,未置一词,只是脸上表情着实算不上太妙。她掂了掂手中的雁翎枪,忽然劲风扫过,那寒光迫人的银枪头便直直对准了廊柱边美人的脸。

一时之间长廊之内静得都听不见呼吸声。

伺候的侍婢找回魂魄后手抖得厉害,要哭出来一般地“噗通”跪下地,“九,九,九殿下,有话好说……”

卫明琅面色也被吓白了几分,笑意已然挂不住,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银枪头,她语气略微发颤却又强自冷静地道:“九妹妹这是何意?”

“别装了,骗我下山去的不就是你么?”

卫明琅吸口气,眼眸徐徐抬起:“当日我是有同九妹妹说过‘我瞧见那个婢女在山下’这话,确实是我的不是,九妹妹有千般万般怨恨要发泄在我身上,我无可辩驳,那日的确是我看走眼了,竟把他人错认成九妹妹的婢女,叫九妹妹平白受了这么大的险。”

跪着的侍婢听着也连连磕头:“主子也是满心好意,九殿下,您,您何必兵戈相向呢?这刀剑无眼的,若真伤了主子该如何是好呀?”

卫明枝被气笑了,不仅没把银枪撤开,还把枪头往卫明琅的方向更凑近了些,冷睨着她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我失踪的那日,你和李喻林为何比往常早那么多时辰回山?还是……你在李喻林买伞去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吓得你必须立刻回山的东西?”

卫明琅面庞愈发苍白,“那只是九妹妹你的猜测。”

“是啊,所以今日我只是拿枪在你面前玩一玩,没有把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去。”

“父皇”一词一出,卫明琅几乎是瞬间便咬紧了嘴唇。不论有没有证据证明是她诓害的卫明枝,这件事情传到父皇的耳中,对她绝对没有一丝好处。这也是她今日一直坐在长廊上心神不宁的原因。

卫明枝见把人吓够了,才慢悠悠地将手中的长.枪给收了回来,“你记住了,一,我不喜欢江公子,以后也绝不会对他动心,所以你大可不必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二,我最讨厌在别人背后使阴招的人,你以后若敢再惹我……你今儿也瞧见了,我必定不会对你客气。”

说完这话,也不管卫明琅作何反应,她提着枪便转身要走,却在长廊上瞥见一抹男人身影——

是那李家小公子李喻林。

他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但见他面如死灰、惊惶未定的神色,也知他把这处发生的事情给听了、看了个大半。

“李公子……”

卫明枝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卫明琅微弱的叫唤,那李家公子似是被这声叫唤给牵引回了心神,却没有上前来,而是沉重复杂地望一眼廊柱边的姑娘,便好似被刺到一样收回目光,紧接着步伐不稳地匆匆离开了。

后头又传来茶杯摔落在地的响动。

卫明枝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

她在自个儿的厢房里照顾了两天人,再也没心思四处乱转悠,眼见无词的气色有好转了才松口气。

无词倒是怕她被憋得慌,身子稍有好转便问她要不要去钓鱼。

她考虑少顷还是搀着人起了身:“日日躺在屋里也不行,到外头去晒太阳对你也好。”

二人提着一应钓鱼用具往溪边走去时,路途中遇见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李喻林和女教头。不过前者红着眼一脸悲恸之色,后者也是百感交集的模样。

“九殿下。”

“梁教头。”

两方简要地打过招呼,卫明枝还是没忍住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教头看看身侧失魂落魄的李喻林:“李公子,你先去厢房收拾东西吧,马车我叫人备在山庄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