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关渠头都没回,迈大长腿直奔二楼,踩着地毯来到关老太太的房间门前,抬手刚刚把门推开个缝儿,屋里,震天的哭声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他耳朵里!
“三姨,呜呜呜呜,你说说,我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养大个闺女,手里捧着,嘴里含着,生怕她冷着热着,拿她当心肝宝贝哄,哪知她竟然是个糊涂蛋,空口白牙让个男人
给骗,鬼迷心窍似的,非说什么自由?什么民主?呸,我是她妈啊,十月怀胎把她生出来的,她做错了事,我难道不能骂醒她?怎么一甩袖子就离家出门了,我的天爷,简直剜了我的心肝了!”屋里,跪关老太太腿边儿,李太太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的边哭边骂。
眼泪鼻涕留了满脸,她一副憔悴不堪,披头散发的模样。
她身侧,李柏拘搂着腰身,同样灰头土脸。
“呜呜呜呜,三姨,真是活不了了,那小没良心的,她犯下大错,我和她爸不过骂了她几句,都没敢动手打她,她就跑了,甩了佣人,一句话没留,这死丫头,我白养活了!”
许太太哭的直打噎。
自那天女儿说漏嘴,让他们知晓了‘隐情’,许家夫妻是真没手软,把女儿迎头一通臭骂之后,直接塞房间半了木兰,只是,那么大闺女了,又是从小疼爱到大的,瞧她哭泣痛苦的模样,夫妻俩心都要疼碎了,又自觉孩子岁数小,会有如此表现……肯定是让人哄了,所有错处都该归那臭不要脸的许姓畜生,他家女儿完全懵懂无知,涉世未深,是被骗了的!
正所谓:瘌痢头儿子——自家好,李家夫妻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大错。
但是,非常可惜,他们家闺女李曼语半点不认同。
她很是听不惯父母按三餐带宵夜的日常辱骂情郎,又句句责备她,于是想尽一切办法想劝服父母赞同她和许令则,但结果嘛……
不用多说,很让她失望,且,她还因此产生了逆反心理,于是,在程玉的忽悠下,李曼语一去不回,几乎粘到了许令则的病床边,只抽空儿,还是在程玉好心提醒下,给自家爸妈寄了封手书回来,当然,肯定没说自个儿在哪里?单单言明:她实在受不了封建压迫,决定奔向自由!
把李家夫妻给急的啊,当场就泪奔了。
鞋都没顾上穿,他俩飞奔着出门寻找,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他们成功找到了……被女儿甩掉的女佣一枚,此女佣跟丢了小姐,且怎么找都找不回来,坐江边哭了一宿,都准备想要跳河了!
毕竟,她一个佣人,把小姐弄没了,绝对没有活路啊!
找到女佣,问明情况,李
家夫妻挖门盗洞的找关系,到真寻到了海城大学,还跟被程玉‘收买’把李曼语叫出来的同学见了面儿,然而,不得不说,民国这个年代能上得起大学的人,尤其是女子,家里绝对都是豪富,根本不畏惧李家权势,更何况,能跟李曼语成为至交好友,其脾气禀性都差不了多少……
李曼语进许家大门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苦苦哀求同学帮她保密,说她是奔着真爱去的,要跟爱人同甘共苦,同学一样是系的,都是许令则的学生,从头到尾旁观了他们俩的爱情,感情的痛哭流涕,举双手向天主起誓要帮助他们,自然闭紧了嘴!
不管李家夫妻怎样寻问,她都咬死了没见过李曼语,电话是她打的,约见是她约的,但李曼语没来,她就是没见着人!!
小腰一掐,小眼一瞪,谁能拿她如何?
李家夫妻:……
眼睛都快哭瞎了!
搬石头砸天一样的找,他们到是想过女儿会不会跑许畜生那儿,但……唉,怎么说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吧,李曼语是满心追求真爱,不惧世情,但他们却还得考虑女儿的名声,怕她吃过苦头悔过了,但却没有退路。
得保密呢!
不好声张,亦不能大张旗鼓,他们的寻人路艰难万分,毕竟,人要脸树要皮,他们横不能直接登上许家门‘捉拿’女儿……只能旁敲侧击,然而,完全没想许家大少奶奶会掺合到里头,亦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女儿会跑到许家当‘佣人’,他们买通佣人寻问的,都是问许家进没进娇滴滴的女学生,而不是奶妈子一般的李曼语!
女儿在家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啊,他们哪能想到?
尤其,许家的佣人都让程玉专门狠收拾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心里明镜儿似的!
翻天入地的找不到人,掐指一算半个来月了,李家夫妻熬的两眼通红,形如枯骨,着实受不住,亦是害怕孩子真跑没影儿了,是不是会什么出事?大姑娘家家,长的那么俊让人拐了……他们在顾不得名声不名声,直接求到了关老太太面前。
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关渠出面去找。
毕竟,他是自家亲戚,能帮着保密,不会太损女儿名声,又是武将军阀,麾下能人无数,找起来都方便不少。
第50章
李家夫妻商量又商量,决定前来求助。
不过,哪怕是亲姨母,他们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是哀求关老太太打发走佣人,这才悲痛欲绝的放了悲声。
“哎呦,阿柏,琼玲,你们俩慢慢说,别着急啊,哭天抹泪的有什么用?究竟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你们这话头,是曼儿跑了对不对?”两条腿,一左一右坠着百十多斤的大活人,关老太太浑身僵硬的坐床头,身体都有点打颤了。
她从小家里困难,又是个‘赔钱货’,爹不疼娘不爱的,没灶台高呢就得干活,十六岁让抢进山里,虽则关渠他爹对她挺好,然而,那是土匪窝啊……好到天上又能如何?底子摆着呢,不过三餐有粥,偶尔有肉罢了!
根本闲不下来!
尤其,关渠十来岁的时候,关爹下山‘干活’的时候让人点了灯,被一枪打死了,关老太太成了小寡妇,那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简直是活地狱。
苦熬苦业把儿子养大成人,直到关渠收服周围各大土匪窝,下山披上官衣,她才总算熬出了头儿,不过,许是年轻那会儿受过太多的苦,明明刚过五十,可关老太太瞧着到像六、七十岁的模样,满脸皱纹,满头发白,特别苍老。
服,她身体和精神也都不太好,每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一天按三餐的喝药,反正是没一刻舒服的时候。
尤其是眼下,外甥夫妻进门跪地就哭,嘴里连喊带骂的,这就算了,最过份的是这俩人还抱她腿,晃她身子,把个关老太太闹的头昏眼花,偏头疼都犯了!
“曼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给我说清楚了啊!”她揉着额头,一脸莫名的问,“光哭有什么用?”
毕竟,外甥和外甥媳妇进门除了大骂和痛哭,实则就说了李曼语离家出走,究竟因为点什么?这其中出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俩都含糊过去了!
弄得关老太太这一头雾水的!
“我,我……三姨,曼儿那丫头她,她……唉,我真是都没脸说了!”李柏胡乱抹了抹,一副羞愧不行的模样,垂着头,他道:“三姨,你是知道的,曼儿是我和琼玲的老闺女,我从来最疼她,供
她锦衣,送她念书,没指望她有多出息,就希望她能明辩事非,谁知道,谁知道……“
“那孩子啊,她简直,简直……是我的错,我把她养坏了,明明我和琼玲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就偏偏迷了什么一样?听不进好话呢?我和她娘还能害她吗?”李柏痛哭流涕的抱怨。
到把个关老太太急的满脸是汗,伸手推搡他,催促的焦急问,“挺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赶紧说重点,曼儿她到底怎么了?”
“她跑了!三姨,因为我和她爹不同意她跟个有老婆的混蛋在一块,她就撇下我们,自己跑了!”李太太掩面嚎陶。
“啊?什么?曼儿有相好了?”关老太太一怔。
“好什么好?她是让人骗了,鬼迷了心窍,她相中那男人明明有家有室,有媳妇的……会写那么几笔烂文,拿点什么自由爱情哄小姑娘,曼儿是让他骗了!”李柏破口大骂,“说什么留学生?什么教授?又大才子,我呸!不要脸的玩意儿!”
“不是,阿柏,琼玲,你们的意思是,曼儿跟他私奔了?”关老太太惊声。
“没有啊,要真是私奔到好了,好歹我们能找到那男人本家,能寻些着痕迹,可曼儿那臭丫头,她根本没去找那男人啊!”李太太泣声。
“她没找?你怎么知道的?调查过了吗?”关老太太急声追问。
“三姨,哄骗曼儿那男人是和春堂药铺的少东家,就是写鸳鸯梦的那个朝花山主,前几天日报还写了,他不是出车祸了吗?还挺严重,现下都瘫痪了,见天躺上动都不能动,因了他停了笔,他的书迷闹的挺大的,报纸还特别出过专栏介绍情况,您不知道吗?”李太太哽声,“那男人都那样了,半死不活的,曼儿怎么跟他私奔?”
人家都站不起来了!
“而且,我们也怕曼儿是知道了他的病情,太惦念跑去看他,便专门求人打听过,许家根本没进过人,三姨,曼儿是真跑了,她一个小姑娘家,长到这么大没自个儿出过门,眼下赌气跑没了影儿,我和她爹是真担心啊!”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哪哪都狼烟地动,兵匪四起的,她万一出点什么事?让人打杀拐了,我们可怎么活啊!”李太太
抱着关老太太的腿,泣声嚎叫着,“三姨啊!”那动静儿跟让人拿椎子扎了心似的,透着股子悲凉凄惨。
“哎哟,别喊了,别喊了,我听见了!”关老太太沉身上下的汗毛,都让她喊竖起来了,心脏呯呯乱跳,她捂着额头,“曼儿她,她跑了多久了?”
“有,有五、六天了!”李柏小声。
“什么?都这么久了?你,你这糊涂蛋,怎么才来找我?眼下火车四通八达的,五、六天都够她跑到天边去了?”关老太太惊声,伸手狠狠拍他。
“我,我……三姨,曼儿是个姑娘家,出了这事儿好说不好听的,传出去怎么做人?而且,大帅那么忙,您老身体又不好,我和琼玲想着,要是我们能找着,又不麻烦你们,可是谁知道,谁知道……那孩子胆子那么大,跑的那么远啊。”李柏痛哭。
他是海城财务局副局长,真真正正的肥缺儿实权派,身边巴结人不计其数,什么是警察局?哪个是民兵营?就连军团和青帮的人他都结交,并隐晦‘提点’过,算是里里外外把海城翻了个遍,可结果嘛……当然是一无所获。
毕竟,他灯下黑了!
遍地找闺女找不着,五、六天的光景转眼而过,李柏真是彻底急了,觉得女儿肯定是出了城,要不然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找不着半点痕迹……但,海城这地介儿吧,关渠管的是真严,像火车站这般人流量大的所在,从来都归军队掌握,他根本无权调查,甚至,哪怕查出他闺女坐火车跑了,可……
他区区一个副局长,在海城里还能有几重量?搁外头谁认识他是谁啊?
所以……“三姨,我来求你了,曼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你,你帮帮她吧!”李柏哀声。
李太太一边流泪,一边拼命点头,哭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哎,你看看你们呐,跟我外道什么?曼儿是我的亲外甥孙女,我怎么会冷眼旁观呢?你们放心,我已经让人找阿渠回来了,有他在,肯定能找到曼儿的。”关老太太俯身,一手一个,把外甥和外甥媳妇拉了起来。
“三姨,曼儿是我闺女,我把她养成那样,跟有妇之夫拉拉扯扯不说,半点不知悔改,说她两句居然跑了,这样不知
轻重的孩子,我,我……我都没脸见您了!”李太太抽泣着,满面通红,说不上是急是羞。
“唉,曼儿还小,你们又养的娇,她没见过人间疾苦,有些任性是难免的,不过,待这次找她回来,你们可不好在纵容她,且得好生的教她,莫要让她坏了人品!”关老太太温声,语重心常的道:“咱们家的姑娘,哪怕以往那么穷苦呢,都没有给人做小的道理,更何况如今都这光景了,就更不能自甘下贱。”
“哎哎,三姨,我知道,我肯定说她。”李柏连连点头,都没敢提女儿不是要做小,而是琢磨着挤人家元配下堂,毕竟,自家三姨虽则是个土匪婆子,但惯来看不上这个……
“养儿养女都是孽啊。”关老太太长叹一声,嘴里喃喃念叨着,“哎呦,我这人派出去有一会儿了,阿渠怎么还不回来?不行,我得找人问问,曼儿个小姑娘家家,独自飘外头太危险了,早找回来早好……”边说,她边颤微微站起身。
见状,李柏和李太太赶紧搀住她。
门外,听墙角听了个满,关渠半点愧疚都没有的推门而入,面对刹时惊骇的三人,他光明正大的道:“娘,您坐下,我回来了!”
“哎呦,阿渠,你什么时候到的?你知道不知道,表哥家的曼儿出了事,她……”关老太太一怔,开口便问他。
结果,关渠都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大手一摆,“不用说,我在门外都听见了,是曼儿跟个有老婆的小白脸厮混,你们发现后不同意,把她关了,然后她偷摸跑了对吧?”他半点不客气的问。
“额,这,这……”李柏和李太太哽声,齐齐噎了个倒仰,脸都绿了,却偏偏不敢不回答,只能唯唯诺诺的含泪点头,“对,对。大帅你说的对!”
没错,不管说的多好听,什么被骗了、不懂事、年轻小……但,此事明明白白的,就像关渠说的那样。
李家夫妻根本反驳不了!
“那孩子太不懂事了,你们真是没教好,打眼一看正正经经,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不缺吃不缺穿的,怎么上赶着倒贴小白脸啊?关键,贴也得贴个好的啊?怎么找了个有主儿的干粮啊?这真是眼瞎了!”关渠皱着眉,大马金
刀的坐下,冷眼看着李家夫妻,他问,“你们说她相中的许家少爷,真是和春堂那个少家当?”
“对对,他是海城大学的教授,是曼儿的老师。”李太太小声回。
但关渠完全没在乎这个,反而皱起眉,“谁管他是教授还是老师,许家……和春堂……”那不是许家大少奶奶的相公,那瘫痪了的少东家吗?
这人……挺没良心啊,他老婆那么好看,那么能干,他都瘫痪了,和春堂风雨飘摇的时候,人家都对他不离不弃,站出来抗起许家,结果,他搁外头扯三拽两的,都勾引到他外甥女头上了?
真是不要脸啊!
怪不得又是撞车,又是瘫痪的,这是作孽太深,遭了天遣吧!
关渠摸着下巴,颇俱恶趣味的想,心里对程玉,到是存了几分可惜。
“大帅,曼儿她确实不懂事儿,我们没教好她,但,但您看她好歹没坏心思,对三姨孝顺,对您尊敬的,您,您……”管管她吧!
别让她自生自灭啊!
李柏和李太太小声哭求。
“阿渠,李柏和琼玲都急成这样了,你别说风凉话,不管往后怎么教训孩子,先找回来再说!”关老太太同样出声。
“行,娘,我知道了!”关渠挑挑眉,到是没含糊,很痛快的答应了,“我让宋副官接手这事儿,先从火车站开始查,只要曼语是从那里走的,很快就能查出来。”
“好好好,多谢大帅,多谢大帅,等曼儿找回来,我们带她亲自来给您磕头。”李柏和李太太屈身,涕泪横流。
“用不着这虚的,你们往后好好教她,让她懂点人事儿就行了。”关渠摆摆手,不以为然。
李柏和李太太垂下头,羞的满面通红,嗑嗑绊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关老太太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却没帮他们解围,毕竟,她是上了岁数的人,思想很守旧,按她年轻时候村里的规矩,好好大姑娘看上有妇之夫,爹娘不答应又敢离家出门,这样的淹死都不可惜,儿子这几句算什么?不痛不痒的,真传出去,让人照脸啐痰都得自个儿抹干净喽!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