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渠瞬间骨头都酥了。
自那次青县不告而别,一晃儿都快两个月了,初时,景城依然打的热闹时,他到没觉得怎样,但自他冒险见过那位鹰国代表,买到先进武器把李飞潭和倭寇打退,战事平静,回到海城养伤之后,关渠就觉得不对了!
白天好点儿,然而晚上夜夜做梦,眼前全是许少奶奶的脸,这算怎么回事?
是要栽吗?
关渠暗自思讨。
他活到这么大年纪,本身也是位高权重,要说没沾过女人,那绝对的瞎说,当初坐地匪那阵儿,他就有过相好,可那不过露水姻缘,好个十天半月就散了,后来,他带着兄弟们由匪转兵,初时局面……说真的挺艰难,几乎是人人都能欺负他们,到哪儿都挨打……
好不容易,拼博数年,他独
霸了海城,关家军起来一些,那会儿,他年纪也不小了,关老太太催着他成家,他便也正正经经相过亲……呃,不是,时髦人士管那叫谈恋爱,陆续见过不少,也约了几次会,结果人家嫌他大老粗不浪漫,他嫌人家娇滴滴瞎讲究,谁都看不上谁。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能娶个婆娘进门,哪怕没什么感情,但老辈儿都这样相处,慢慢总能过好日子,关渠也不抗拒,便打算听关老太太的,让老娘挑一个顺眼的,结果……怎么就那么寸,在最后一次试图‘自由恋爱’的相亲上,他跟一个女孩看对了眼儿。
那是个文静漂亮的姑娘,家里做了几辈子的官儿,只是后来落魄了,但底子在搁着呢,算是清流官宦之后,人家有内涵有文采,双手能写梅花小篆,长的又貌美,性格还斯文,几个照面儿下来,就把关渠给迷住了。
相处两个月,关渠亲自求娶,官小姐答应,两家订亲,婚期都商量好,关家彻底把人当儿媳妇对待了,结果,就在成亲当晚出了大事……
关渠重伤,关老太太昏迷,参加婚礼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让药倒了,那位官家新娘子裤裆里藏炸弹,几乎把关家灭门,而海城呢,也同时间遭遇倭寇突袭,关家军伤亡惨重,显些全军覆没。
很明显,关渠是让新娘子给骗婚了,那所谓的官家女,呃,其实真是官家女,甚至人家还是宗室郡主,跟小皇帝一波被倭寇虏走,让训练成了间谍,起手出任务,便把个对情爱相当‘稚嫩’的关渠给骗的不要不要的。
数年经营一朝丧,险些把老底都赔光,关渠手刃‘初恋’之后,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便有些冷了心思,到不是因噎废食,看女人有心理阴影不行了,而是淡了念头,没什么兴趣了。
其俗称为:情伤!
看儿子那样儿,关老太太虽然担心绝后,可也不忍逼孩子——她私心觉得,儿子是没忘情官小姐,还想着人家——便这么有一朝没一朝的纵容他,让关渠能专心事业,从一介土匪成了如今手握三省的军阀。
第60章
因为痛苦的情伤,关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了井绳,眼瞧奔三十的人了,都没说起点心思弄个娇妻美妾姨太太什么的,这就算了,关键是经历了间、谍官小姐,他算彻底存下心理阴影,但凡有那光鲜亮丽,色色齐全的姑娘,不拘是老派贵族,还是新式女人,只要对他有意图,他便会本能的觉得这人来历有问题,是没安好心……
毕竟,官小姐差点端了他的老巢,让他家破人亡。
足有七、八年的时间,他放下情情爱爱,专心事业,一丁点儿没想旁的,直到遇见了程玉,那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劫,完全避开了他所有‘阴影’,明明白白,几代海城‘土著’,家里是做生意的,跟前朝不沾边儿,尤其,这位见他的时候是‘小媳妇’身份,人家是有‘主儿’的干粮,他半分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单纯’的谈事,然而……
‘掉坑’总在无意间!
劫就是劫,避是避不过的。
就是看上了,心里日日夜夜的总想,那能有什么办法?
眼瞧着程玉袅袅婷婷走进屋里,慢悠悠坐到沙发上,扬着一张脸儿,含笑看过来,关渠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深深吸了口气,他暗暗握紧拳头,开口,“少奶奶,你今儿这来是……”
“白药已经到了位,我昨儿派人送到第六军团的驻地了,这不是今儿过来问问售后?免得你不满意嘛。”程玉用手肘支着脸儿,笑眯眯的看他。
“我,我……咳咳咳。”关渠老脸一红,用拳手抵住薄唇,轻了轻喉咙,这才稳定下心神,正色道:“你说的事我知道,昨天副官已经跟我报告过了,他们验了和春堂送的白药。”
“效果如何?”程玉挑了挑眉。
“自然是不错的。”关渠连忙说。
程玉便笑了,抬眼扫了一下,轻声道:“既是如何,那我便放心了……关大帅,和春堂的赔礼道歉,你算是接下了吧?先前假药的事儿?”
“就此揭过。”关渠大手一挥。
程玉了然,半点没觉得惊讶,到有些理所当然的姿态,施施站起身给关渠福了个礼,算是谢过了,她便转移话题,说起了旁的事情。
关渠独占三省
,麾下足有十几万的关家军,又长年激战,良药所需甚巨,白药不过是其中一项罢了,程玉既然掌握下和春堂,她又没有许元章那样怪脾气,自然是要抢占这单生意的,尤其,她那新建的布厂,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扬名全国,是得借关渠这股东风的,那自然要谈。
而关渠的,说白了……呵呵,他对程玉的的确确有那么点意思,既是喜欢又是自鄙……毕竟,旁人虽总嚼他是个土匪老粗,可他自觉挺有道德底线,所做所为都对得起良心,绝对的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可这会儿……
程玉!
许少奶奶!
那是人家媳妇儿,他这边惦记上了,又不想放弃,便多少觉得有点亏心,自然而然的,对程玉的态度便软了些。
无论程玉提什么条件,他都很轻易的答应下来了。
不过,程玉也没坑他,和春堂是全国最顶尖的药坊之一,她给的价格又便宜,而她的布厂呢,哪怕是新厂新牌子,可她那东西的质量绝对是北三省里数得上的好,关渠跟她签合同,根本不吃亏。
于是,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针,两人洽谈的和谐而愉快,直接订下了口头协议不说,眼见快到中午了,关渠还厚着脸皮邀请程玉去吃饭。
对此,本就没安‘好心’的程玉欣然应下,两人起身,肩着肩相携离开政府大楼,开车直奔西餐厅,到了地方,关渠率先下车,大步来到副驾驶的位置,殷勤拉开车门,把程玉‘请’了下来。
“女士优先。”他含笑恭手。
程玉欣然而行。
两人走进西餐厅,服务员含笑上前,把他们请进单间,不大的方桌,闪烁的烛光,优雅的音乐,彼此切切私语,言谈欢笑,偶尔碰一碰杯,尽饮红酒……那个气氛啊,真是有些暧昩。
酒精的刺激下,程玉微微红了脸儿,一双眸子水盈盈的,看她那模样,关渠的心情同样很好,一时间,把什么负罪感啊,道德底线啊,全都扔到九霄云外了!
什么小媳妇?什么老公?那不是都瘫痪了吗?人事不知的‘东西’,四舍五入等于没有,抱着这样的信念,她罕见的热情起来,话也多了不少,两人吃吃喝喝,欢欢乐乐的度过了一个多小时……
程玉开始出手了!
毕竟,美好的幻想毕竟是脱离实际的,人生在世,还是得面对现实。
“大帅,你还记得我第一回来见你吗?”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程玉开口问。
“啊?”关渠一怔,认真看了她两眼,“记得啊!”他脱出而口。
毕竟,小脚少奶奶上门,跟他信誓旦旦的谈条件……那是多深刻的印象,哪有可能忘记呢?
“那,我那回拿着谁的帖子上门……”程玉顿了顿,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也该有印象吧?”
“谁的帖子?”关渠挑眉回忆,“是曼语吧?”
“对。”程玉点头,迎着他的不解目光,叹道:“李曼语跟你是沾亲戚的,我记得她……应该算是你表侄女,关系到还挺近的。”
“近来这段日子,我到听见了传闻,关家军暗地里正四处寻找个年轻女孩儿,各处暗门子都翻遍了,应该就是在找她吧?”
她直白的问。
“这……”关渠怔了怔,到没隐瞒的意思,“不错,那孩子岁数不懂事,跟她爹妈闹了矛盾,甩袖子走了,她爹妈哭天抹泪求到我头上,我就帮着找找。”他含糊着道。
没好意思直接说明白,那妮子瞧中了你那瘫痪相公,两人不知偷摸相好了多久,那妮子因为要跟你相公都离家出走,不见踪影了……
这……多好说不好听啊。
哪怕他没安好心,哪怕他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许大少奶奶对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单纯,但,终归人家和那瘫痪是少年夫妻,又确实一直在为许家奔波辛劳,关渠是不愿意伤她心的。
“哦!离家出走了。”程玉神色带着几分莫名,“那,找了那么久,寻着线索了吗?”
“没有,那孩子挺能跑,海城里是没影儿了,我正琢磨着往外寻寻。”关渠坦言。
程玉就摸摸下巴,沉默了片刻,突然敲了敲桌子,轻咳一声,“你别找了,她在我家呢!”
“啊?”关渠一怔,满面茫然,瞬间都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他是听错了吗?
“我说你侄女儿,李曼语,她在我家住着呢。”程玉轻描淡写的说。
“呃……”关渠哑然,半晌反应过来,“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会……”
住到你家里?
难道是……
“她和许令则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爹妈都求托你帮忙找了,怎么都应该会告诉你一些的,哪怕他们没说,你查查都该知道。”程玉嗤笑,瞟了他一眼,“她跟我相公不清不楚,同居小半年的时光,见天商量着要怎么休我下堂,让我这封建枷锁永世不得翻身呢!”
“甚至,你知道我相公出过车祸吧,都关注和春堂那么久,你肯定有消息渠道的……就是那次,出车祸那回,人家两个合伙要跟我摊牌,让我滚蛋的。不过他‘倒霉’,话没出说口,就直接天降了横祸而已!”
“不过,哪怕如此,我相公没出的话,你侄女儿是全补上了,我辛辛苦苦医院里照顾着,熬的没白天没黑夜,她到是好,直接找到我头上,口口声声‘自由真爱’,跟我相公相知相守,那叫个理直气壮的让我离婚……”
“不得不说,真真是勇气可嘉。”
“但是,我得承认,你大侄女虽说挺不要脸,但对我相公的感情,绝对是真心真意,一点都不掺假儿,哪怕我相公已经瘫痪在床,都成了那个样了,她还是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抛家舍业,不顾一切的来照顾相倍,所以吧……”
“我琢磨琢磨,一时有些心软就妥协,把她留下了。”
程玉似笑非笑的说。
关渠眨了眨眼睛,脸皮都有点抽搐,仿佛没从刚才那么美好暧昩的环境里脱身出来,多少有些懵,他僵硬好半天,终于有点缓过劲儿来了,“那孩子,曼语住你家里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嗯。”程玉点头。
“她……自她从家里跑出来,就一直在你那儿?”关渠眼睛瞪大。
“对吧,要不我哪儿来的她的帖子呢!”程玉应声。
“呃……”关渠拳头握紧,几乎是咬牙切齿,“所以,许令则明明都瘫痪了,眼瞧没什么未来可言,她还是上赶着送上门去,没名没份的伺候人家?”
“没有啊。”程玉眨眨眼,“谁说没名份了,她进我家门是签了纳妾婚书的,是我许家的姨太太呢!”
“啊?她,她……”关渠一拍桌子,“她做了妾?”
“嗯。”
“不是说要自由吗?不是说追求
进步吗?她怎么会同意当姨太太?”
“那谁知道了!”程玉闲闲的耸肩。
没说是让她忽悠的。
关渠看着她,大口喘着气,脸色都有些胀红了,到不是多心疼李曼语,毕竟,哪怕是大侄女儿,也不过是外八路的,基本没太相处过,亲近是不可能亲近的,只是……真心理解不了啊!
毕竟,李曼语……她有爹有娘,有家有业,长的漂亮,又是大学生,拿出来当真哪哪都不比人差,为什么要糟蹋自己?
好端端的,上赶子犯哪门的贱?
“她是不是傻?”
关渠发自内心的问。
“或者……是不大十分聪明吧。”程玉小声。
关渠抽气,粗喘半天,无力的挥挥手,“许少奶奶,你且放心,曼语那小妮子,我不会让她打扰你的,明儿我就派人把她领走,保证你在看不见她。”
什么真爱?什么自由?直接押送到国外去喝洋墨水,他就不信,一个小姑娘,还能隔游回来不成?
关渠咬牙切齿。
着实是……感觉有些丢人。
怪不得,许少奶奶明明挺老派的人,他派人打听的消息,亦是跟许瘫痪感情很好,绝对的贤妻良母,却突然对他垂青,明示暗示的,他本还觉得不解,却原来是凉了心了啊!
都找上门来直言让离婚了,那是何等张狂,哪怕他一大老爷们,听着都觉不对……
咦?说来,许少奶奶这么对他,明示暗示的,是不是存着报复心理?又或者人家不过是害怕他给李曼语撑腰,所以想先捏住他……
这女人是不是真心?到底看没上看他,还是干脆就是虚情假意?
不要啊,别这样,他是有心理阴影的人。头一个那样便算了,他认倒霉,第二个要还那样,苍天啊,他受不了的!
关渠捂着胸口,心脏都开始抽疼了!
但是,完全没注意他的心理活动,程玉只抓住了一点,身子向前倾,她双手撑住桌面冷笑一声,“关大帅,你刚刚说什么?领走?呵呵,那怎么可能?”
gu903();“李曼语是我家的姨太太,已经签下婚书,便是板上订钉,绝对跑不了的,那么真爱,那么喜欢,都敢跑到我面前‘张牙舞爪’了,她凭什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