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不早了,皇后姐姐,臣妾先行告退。”
“妹妹慢走。”
范贵妃走后,皇后望着范贵妃离开的背影,冷哼道:“不过是个贱人,还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苏承烨如今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就嚣张得仿佛他已入主东宫一般。”
听着皇后的话,姒槿皱了皱眉:“母后。”
“你以后少与苏承烨在一处,范安容教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保不准也同这贱人一样,狼子野心,总盯着你皇兄的东宫太子之位。”
“母后,阿烨他不是这样的人。”姒槿知皇后不喜苏承烨,却也听不得她如此说他不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皇宫中人有多少人能一眼便教人看透的?”皇后一边说着,折下一只桃花,看了两眼便丢弃在地,一脚踩上去,花便失了曾经的艳丽,一边又道,“想必你也知道宜孝之事了,本宫也确实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没出息。”
姒槿跟在皇后身后,不语。
“既然你曾经心悦君宜修,过几日君宜修回京,本宫便去求你父皇为你与君宜修定下婚事。本宫以前倒是小瞧了他。”
听了皇后的话,姒槿猛地抬起头来,身子有些僵硬,对着皇后急道:“母后,儿臣对君宜修早便死心了,儿臣不愿嫁他!”
皇后闻声顿住脚步,回过身来拧眉望着姒槿,目光中掺着冷意:“不愿?你失踪半年,可知谁还愿尚你这位长宁公主?范安容那贱人总在本宫身前一个劲儿地提醒本宫,你不知道你丢的是皇家的脸!”
姒槿没想到皇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皇后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儿臣算是认清了,在母后眼里,儿臣从来只是母后保全君家的工具。儿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于母后而言都不重要。昔年儿臣喜欢君宜修,母后却自作主张将儿臣指给君宜孝。如今又要不顾儿臣意愿,再将儿臣送出去吗?”姒槿双眸泛红,忽露出一抹笑意,“儿臣如今只有一句,儿臣不愿。若母后没有旁的事,儿臣先行告退。”
姒槿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真是可笑,上一世,母后因她执意嫁给君宜修要与她断绝母子关系,难不成这一世又要因她不嫁君宜修,再与她断一次母女关系不成?
望着姒槿离开的背影,皇后眸中泛红,狠狠地用绣着金线的绣花鞋将落在地上的桃花捻入土中,“混账!”
“娘娘莫要生气,公主只是不理解您的苦心。”凤栖宫总管林成连忙上前安抚。
“回宫!”
第77章滚开
姒槿面色不佳,在回灵沂宫的路上一路沉默,跟在身后的梅萱与夏兰二人也不敢讲话。
到了灵沂宫宫外,灵沂宫总管李和玉迎出来行了礼与姒槿道:“公主,敬安侯来了,在殿里候了有一会儿了。”
姒槿点了点头,强收了满面不耐的神色,向主殿走去。
还未入殿,远远地姒槿就听到殿中传来宫女的惊呼声:“侯爷,不可!”
“侯爷,您别这样,公主见了会生气的。”
“侯爷,不要啊!”
卿言话中带笑:“宝贝儿,过来。”
在外面听着,姒槿面色一黑。这个卿言,又来她宫中发什么疯!
忍无可忍,姒槿提起裙摆,向殿中走去。
只见原本整洁的大殿,被搞得乱七八糟。桌上的紫砂壶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壶中的茶水洒了一地。不远处的香炉也倒在地上,洒出一地香灰。还有殿中的青花瓷瓶,也是倒的倒,碎的碎。
如此一番景象,仿佛是遭了贼似的。
而那罪魁祸首卿言,此时正趴在案下,不知做什么。
殿中的宫女门见了姒槿,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来到姒槿身前跪下:“殿下,奴婢们制止不了小侯爷,还请殿下恕罪。”
“这是怎么回事?”姒槿问。
“回殿下,是小侯爷……”
“罢了,赶紧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姒槿无奈。
姒槿看着眼前的景象,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看卿言还不起身,姒槿忍无可忍道:“卿言,你在做什么?”
卿言听到姒槿的声音,身子一震,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忘记自己是趴在桌子底下,一抬头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伴着卿言的一声哀嚎,那桌上摆放的琉璃盏,最终也没逃过,在桌上滚了两圈,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姒槿,你回来啦,哥哥想死你了。”好不容易从桌底爬出来,卿言张开双臂,来到姒槿身前。
梅萱反应迅速地上前一步,护在姒槿面前,福身行礼:“参见小侯爷。”
“免礼免礼。”卿言越过梅萱,凑近自己打量姒槿,“许久不见,姒槿你越发好看了。在外面可有受委屈?若是有人欺负你,哥哥这就去给你报仇。”
姒槿有些无语,打量着眼前的卿言。
他身上正穿着一身银甲,看样子应该刚从校场过来,半年不见,身量又拔高不少,只是皮肤也晒黑了许多。相比曾经,如今倒多了几分潇洒的男儿气概。
看着满室狼藉,姒槿气不打一处来:“这便是你送我的见面礼?许久不见,要先砸了我灵沂宫是吗?”
卿言愣了愣,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
“这都是误会。”卿言连连摆手,“本来我是准备了礼物要送你,结果……”
姒槿抱臂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卿言可怜巴巴将手伸给姒槿看,只见他的手背上排布着几道极细的伤痕,每道伤痕都渗着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姒槿拧了拧眉:“你这是怎么搞的?”话音刚落,姒槿便听殿内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
卿言无奈耸肩解释:“前几日得了只漂亮的猫,本想带来灵沂宫送你,没想到那小东西太怕生,见了人便躲进桌下不肯出来。你这殿中的东西也都是它碰倒的。”
卿言冲着姒槿无辜地眨了眨眼,姒槿不吃这一套,不给卿言反驳的机会:“不管如何,我殿中损坏的东西还是该你赔。”
姒槿唤来几名宫人,倒腾了半柱香的时间,总算将卿言送来的猫从桌子底下抠了出来。那猫被人揪着后颈提溜出来时,身上的白毛已然蹭成了灰色,出来时还龇牙咧嘴,凶的不行。
只不过长得倒还好看,因正发着脾气,嘴边的几根胡须一颤一颤,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滚滚,两只可爱的耳朵也耷拉着。
“小家伙,个头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卿言上前拍了拍猫的脑袋,“这下老实了吧,生起气来倒是跟姒槿挺像。”
“喵呜——”小猫猛地张开爪子,朝着卿言一通乱挠,好在卿言闪得快,不然手上又得添点彩。
看着眼前的小猫,姒槿对它还是挺喜欢,吩咐了宫女将它带下去将身上清理干净再带回来。
看着被宫人带走的猫,梅萱有几分担心:“殿下,这种畜生养在身边,不会伤着您吧……”
“无妨,小东西可爱的紧,本宫甚是喜欢。”姒槿勾了勾唇角,说着,转头又对卿言道,“既然猫已送到,卿言你可以走了。”
“怎么说也得客气客气留我在这用了膳啊。”对于姒槿的冷漠,卿言很是不满。
姒槿倒是无所谓,莲步来到殿中贵妃榻上坐下,看着卿言,一边饮茶,一边道:“你若是要留,倒也无所谓,只不过刚刚本宫回宫时听说,乔姑娘去你侯府寻你去了,这会儿可能已经离开了。”
卿言闻言,脸色一变,收了脸上不正经的笑意,对姒槿埋怨:“你怎么现在才说。”说罢,掉头便风风火火出了大殿。
姒槿坐在塌上不紧不慢道:“走归走,莫要忘了赔本宫殿中的东西。”
望着卿言离开的背影,梅萱抿唇偷笑:“原来还有能制得住卿小侯爷的人啊。”
卿言走了没一会儿,宫女便将清理完了的小猫带了回来,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小白猫,如今却在宫女怀中舒适地打起了呼噜。
看着躺在宫女怀中的猫,梅萱惊讶:“这还是刚才那只灰球吗?”
从宫女手中将猫接过,姒槿抬手抚了抚小猫的脑袋,小猫得寸进尺地歪着头在姒槿胸前蹭来蹭去。
梅萱好笑道:“这小家伙还是个色痞,不如殿下给它起个名字吧。”
抱着猫,姒槿沉思了片刻道:“就叫赔钱好了,只要看见它,本宫便能记起,卿言还欠本宫一笔巨债。”
天将暗时,姒槿刚用完晚膳,便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六殿下醒了。
姒槿愣了愣,连忙带着人赶去鹤康宫。
姒槿去时,正达殿只候着一名太医与几名宫女,其中一位宫女正倒在地上低声啜泣,身旁是打碎了的瓷碗和洒了一地的汤药。
“六,六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臣来为您把脉。”
太医颤颤巍巍上前,伸手想要搭上苏承烨的手腕,却被苏承烨猛地推开:“滚开!”
守在门外的宫女见了姒槿连忙行礼:“参见长宁公主。”
看着殿中的情形,姒槿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奴婢不知,六殿下自醒来便开始大发脾气,也不肯用药。”
殿内的人还在发着脾气:“让你们滚都聋了吗?”紧接着传出来的是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的声响。
第78章冶艳
姒槿提起裙摆踏入殿中,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被苏承烨推开的太医转头见姒槿进来,仿佛是见到救世主一般,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姒槿颔首,示意太医后退,接过一旁苏承烨贴身侍女手中端着的汤药,上前来到苏承烨床榻边。
苏承烨正在塌边坐着,看样子是原本想挣扎着下床,又碍于身负重伤无法动弹,结果只能半坐在塌边,被子一半被他扯到床榻之下。
此时他垂着头,未经搭理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他好看的面容。
“阿烨,醒了喝点药吧……”姒槿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疼地开口。
只是姒槿话音还未落下,苏承烨猛地一把打掉姒槿手中的碗。姒槿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瓷碗便已从她手中脱落,坠落在地摔成碎片,乌黑的药汁溅在姒槿素色的裙摆上面,异常醒目。
姒槿抵不过苏承烨突然的力气,后退两步,好在夏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姒槿扶住,若是不甚摔倒在满地的碎片上,后果不堪设想。
梅萱面色煞白,连忙上前询问姒槿:“殿下,可有伤到?”
姒槿摇头,只不过有几滴汤汁溅在了手背上,不过汤药已不是很烫,所以不打紧。
殿中一片杂乱,姒槿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对殿中的宫人吩咐:“赶紧将殿里的碎片收拾了。”
“是。”宫女应声,上前收拾碎片。
交代完,姒槿重新转头看向苏承烨,然而这一次却对上了苏承烨泛红的双眼。
他面色苍白无比,眼中遍布血丝,明明虚弱得直不起腰,却一瞬不顺地盯着姒槿不愿眨眼。
姒槿眼尖地注意到,他胸前的衣裳已染上血色,应该是方才发脾气时又扯开了伤口。
姒槿欲上前,却被夏兰扯住了衣袖。
“公主,六殿下有些不对……”
“有何不对?”
夏兰沉默,她说不上来哪出不对,可入殿时那明显的杀意她不会搞错。
“他是本宫的弟弟,没事的。”姒槿说着,上前来到苏承烨床边坐下,在苏承烨震惊呆滞的目光之下,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良久才道,“已经不发热了,阿烨,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在姒槿的手背触碰到苏承烨额头的瞬间,苏承烨身子猛然一僵,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这一次的梦境竟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能触碰到她。
“阿烨?怎么哭了?”女子熟悉又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
苏承烨却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把将姒槿拥入怀中,他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中,他想永远牢牢地抓住她,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梦醒一睁眼,她也随梦而散。
“阿姐,你没事,你没事。以前每每梦到你,你满身是血说恨我,是阿烨不好,是阿烨没能保护好你。”因许久不曾说话,苏承烨带着哭腔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姒槿听出他话中的无助和恐惧,以为他说的是回京路上的遇袭,于是轻拍他的肩膀安慰:“姐姐无事,姐姐没有受伤,多亏了阿烨。”
姒槿说着,注意到他胸前的伤口流血越来越严重,于是便要起身,吩咐候在一旁的太医:“六殿下打得伤口裂开了,你来重新为他包扎一下。”
可苏承烨怎么都不愿撒手,仿佛要将姒槿融为一体一般。
“阿烨,这么大的人了,莫要让人笑话。”姒槿柔声劝道。
多次劝说无用,苏承烨胸前的血越流越多,姒槿忍无可忍,拧住他的耳朵迫使他松了胳膊。
“你好好治伤,阿姐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看你。莫要再任性了!”在苏承烨惊诧的目光之下,姒槿从榻上起身,警告了他一番,转身离开。
过不了一会儿估计还会有人过来,她这一身衣裳上满是汤药的污渍和苦味,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回了灵沂宫换了一身衣裳,姒槿再出门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各宫中也纷纷点上灯笼,燃起灯火。
姒槿到正达殿时,范贵妃已在殿中,见了姒槿笑着道:“原来是长宁来了,来人,为公主落座。”范贵妃这一副模样,似乎是真将苏承烨当做亲生儿子一般。
gu903();姒槿勉强勾了勾唇,对范贵妃行了礼,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看向苏承烨问:“现在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