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姒槿惊惧的目光注视下,慕容繁从白莲手中的托盘上接过那杯酒。
“简之,求你,不要!”姒槿哭得声音已经沙哑。
慕容繁缓缓抬起视线对上姒槿的目光,那目光依旧柔和,他的唇边是若四月春风般温柔的笑。
微微向姒槿那边抬了抬手,那动作似是在敬姒槿,可下一秒他仰头将杯中酒全数饮入。
他僵跪在那里,不过片刻,便呕出一口鲜血。
姒槿看不见听不见其他了,她只看到慕容繁对着她艰难地勾了勾嘴角,他张了张口,以口型对姒槿道了两个字:“保重。”
那个风华绝代的人、那个郎艳独绝的人、那个谦谦温和的人、那个爱极了干净的人,他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在姒槿的身前倒下了。
“啊——”姒槿再管不得其他,甚至都没有在意架在颈上的利刃,一把推开身边的慕容彦向倒在地上的慕容繁跑去。
她跪在他的身边,将他的身体抱在怀里,不住地唤他:“简之,简之你醒醒,你看看我啊!简之,你怎能又把我丢下……”
无论她再怎么唤他,这一次,他没有再笑着抚上她的面颊,温柔地安抚她:“没事,等我回来。”
站在两人身后的慕容彦看着眼前的情形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他甚至不给姒槿更多的时间,冷声吩咐:“来人,把这个碍眼的东西丢去乱葬岗。其他人带回去。”
慕容彦吩咐完,便有人上前来抬慕容繁的尸体,哪怕姒槿再怎么阻拦,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动作。她只能看着别人带着她的简之走远,留她一个人瘫坐在原地失声哭泣。
“公主,二殿下已经去了,节哀……”白莲来到姒槿的身边,低声道,“陛下吩咐,该回宫了……”
“滚开,我自己有腿。”姒槿一把推开白莲,从地上站起,转身走去。可是没走几步,眼前便一黑,她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便没了意识。
第106章结束
“公主,吃点东西吧。”
偌大的宫殿中,姒槿一人仿佛入定一般,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她长发披肩,面色苍白,与往日的灵动美丽判若两人。自从被关入宫中已有数日,她几乎未曾用过膳,不过短短几日,已瘦的不成样子。
白莲端了些精心熬制的薏仁粥放在姒槿床边的桌上,看着虚弱的姒槿,心疼道:“公主,你已多日未吃东西,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听到白莲的话,姒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眼看向白莲的双眼道:“你少再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如今是慕容彦身边的红人,我的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莲闻言,目光暗了暗,从桌上将瓷碗端起,来到姒槿身边道:“公主尊贵,何必与白莲一介低贱的伶人计较。身子是公主自己的,公主还是多少吃些,莫要饿坏了。”
“滚开!”看着白莲靠近,姒槿一把将白莲手中的碗打掉,瓷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碗中的粥溅得到处都是。姒槿看着白莲的眸中满是恨意,“别让我看见你,我恶心!劝你们要不杀了我,不然我早晚要你们去给简之陪葬!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看着姒槿泛红的双眼,白莲袖下的双拳松开了又紧,握紧了又松开,反复多次后终于无力的松开。他不再说话,只站在姒槿榻边看姒槿曲起双膝将脸埋入膝盖无声哭泣。
他想上前安慰,却根本就没有资格。
就在两人双双沉默时,殿外传来脚步声,白莲脸色微变,回头就见进来的是慕容彦的手下。
慕容彦的手下见到白莲还算尊敬,抬了抬手作揖道:“白公子,我等奉陛下之命,带长宁长公主去怀安殿。”
“陛下可有交代做什么?”听到慕容彦的手下这般说,白莲心头一跳,压下心中的不安,神色不变地问道。
“陛下的心思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猜到。”那人说完,转头看向姒槿道,“长宁长公主,请吧。”
出乎白莲的意外,姒槿这一次有了动作,她缓慢地下榻,随着慕容繁前来传令的手下向外走去。
看着前面人远去的背影,白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姒槿到怀安殿时,殿中的慕容彦正大发雷霆,他将手中的奏折一把仍在殿中一名太监的头上怒骂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给朕把那些传朕皇位来历不正的刁民都抓来!朕要诛他们九族!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北疆谁才是真正的王!”
“还有慕容卓那个小畜生,朕早就觉得他跟慕容繁暗地里有联系!慕容繁都不是朕的对手,朕倒要看看这个不成气候的慕容卓能跳到什么时候。”
慕容彦泄恨一般地将殿中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直到消了气,一抬头才看到站在大殿门口处的姒槿。
姒槿看着走近的慕容繁,眸中闪烁着无比浓烈的恨意,她真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姒槿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匕首,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能一刀刺入他的胸口!
慕容彦看得见姒槿面上那不加掩饰的恨意,只是他不相信姒槿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事来。来到姒槿身边,抬手抚上姒槿一边的脸颊,慕容彦啧啧两声道:“都这般落魄了,竟还是这般美……果真是便宜了慕容繁。”
姒槿紧紧握紧匕首柄,她在等待一个机会,能一刀杀死他,她现在必须冷静,必须忍耐。
慕容彦笑着挑起姒槿的下巴:“不如从今以后,做朕的女人。朕也能给你朕的宠爱,如何?”
慕容彦大笑着揽着姒槿的腰身向内殿走去,一步一步靠近那明黄色的床榻,慕容彦也不愿等了,直接甩手将姒槿推在床榻上。
下一刻,慕容彦的身子压在姒槿的身上,他的靠近让姒槿忍不住犯恶心。
慕容彦以为姒槿已没有了挣扎的余地,开始着手解着腰带,却不料这时姒槿突然抽出匕首向他的胸口刺去。
慕容彦是习武之人,反应还算迅速,他身子迅速向后退去,同时以手臂抵挡姒槿挥来的匕首。
姒槿挥来的匕首没有伤到慕容彦的要害,却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从可怖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床榻。
“贱人!”慕容彦惊魂未定,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大怒,一把拽起姒槿的衣领将姒槿扔下床去。
姒槿许久未曾进食,仅剩的力气也在刺杀慕容彦时耗尽,此时的她入断了翅膀的蝴蝶,被慕容彦丢出去撞在不远处的桌角上,摔落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匕首被慕容彦夺走,慕容彦拿着匕首缓缓向姒槿靠近。
姒槿瘫倒在地上,闭上双眼,任由泪水自颊边落下。如此,死了也好……
白莲闯入殿中时见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姒槿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仿佛死了一般,而暴怒的慕容彦满是鲜血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眼看就要刺向姒槿。
“陛下!不可!”危急时刻,白莲冲上前去,挡在姒槿面前,跪在慕容彦的面前道,“陛下,长宁长公主是大魏的嫡公主,如今的魏帝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长。若是陛下杀了她,大魏定然不会罢休。如今陛下初登皇位,还有反叛余党频频找您麻烦,若是再得罪了大魏,于陛下您百害而无一利!”
听完白莲的话,慕容彦冷静了下来。的确,他现在腹背受敌暂时还动不得这个大魏的长宁长公主。如今对她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将她收入后宫。
性子再烈的女人,也不过是个女人。
想明白这一点,慕容彦冷笑一声,将匕首从窗口丢出去,对白莲道:“你说的有道理,今日朕就饶她一名。”
“陛下的手伤口有些深,白莲来为陛下包扎。”白莲笑着说道。
榻边的二人仿佛将姒槿无视了一般。
白莲为慕容彦包扎完伤口,本想退下带姒槿回去,没想到却被慕容彦勾住了脖颈。
腰间系带被慕容彦挑开,慕容彦看着白莲笑道:“白莲,你今日怎么比往常还要好看些?”
白莲面上的笑意一僵,而后很快便恢复如常道:“陛下说笑了。”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嗯?”慕容彦说着,挑起白莲的下巴。
白莲面色一白:“陛下,公,公主还在……”
“正好让她好好看着,教教她究竟该如何服侍帝王……”
“……”
耳边很快传来两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夹杂着白莲舒适又痛苦的吟哦。姒槿蜷缩在角落里,她不去听不去看,可是床榻上的二人似乎是故意的一般,叫的愈发大声。
真是……恶心……
也真是讽刺极了。
姒槿没有多余的力气,她只觉得眼前逐渐昏暗,最后失去了意识。
……
“公主?公主,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姒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色身影。
“简之……”姒槿虚弱出声,“你来救我了吗?”
蹲在姒槿身边的白莲身子一僵:“公主,是我,白莲。”
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姒槿的目光重新恢复死寂,她重新闭上双眼,一滴眼泪自眼角流下。
不是简之啊。是啊,简之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公主,白莲送你回宫。”看姒槿又闭上眼睛,白莲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将姒槿抱起,一步一步离开怀安殿。
自从怀安殿回来,姒槿生了一场大病,她发着热躺在床榻上浑浑噩噩几日未醒。
白莲去找太医开了些药,煮好药后用勺子将汤药喂到姒槿嘴边,可姒槿也不愿张口。
白莲无奈,只好将药碗放下。探手摸了摸姒槿的额头,烧的厉害,白莲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目光落在姒槿苍白的小脸上,只见她睫毛沾湿轻颤,白莲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公主,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殿中没有旁人,你起来将药喝了,这样病才能好。”
姒槿别过头去,似乎是不想理会白莲。
“公主,你怎样才能用药?”白莲眸中是满满的心疼,他降低身子,伏在姒槿耳边,轻叹道,“如果我跟你说,二皇子没有死,你还不愿意喝药吗?”
听到白莲的话,姒槿先是一愣,而后猛地睁开眼转过身一把抓住白莲的衣袖似要求证什么急急问道,只是许久未喝水声音十分沙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莲借势将姒槿扶起,在她的身后垫上枕头。将桌上的草药端来,白莲道:“先将药喝完,我再跟你细说。”
姒槿没有任何犹豫地一把从白莲手中的将碗接过,三口两口将碗中的汤药饮尽,因喝的太快,被呛得直咳嗽。
“慢些……”白莲看着姒槿的样子,眸中满是复杂。
“你告诉我,他是真的没有死,对吗?”姒槿将药碗放下,抓住白莲的手又问了一句,直到看到白莲点了点头,才松懈下身子,掩面哭泣。
太好了,太好了……
“二皇子饮下的那杯毒酒,被我换成了假死药。将二皇子丢进乱葬岗也是我给慕容彦出的主意。”白莲小声对姒槿解释,“慕容彦恨极了二皇子,他定然不会让二皇子简简单单的就死了。他一定要好生羞辱二皇子,如此一来,却恰恰可保二皇子一命。二皇子在乱葬岗中,应该很快会被宇文将军他们发现。所以,公主,现在二皇子一定是没事的,而你也一定要保重自己。莫要再做一些想不开的事。”
“我,我会等他来。”姒槿重重点头。
时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眨眼又是半月,这半个月里姒槿的身子渐渐恢复,精神也好了许多。
最初慕容彦因之前的事情并不对姒槿多做理会,后来每每想召姒槿侍寝也都被白莲明里暗里拦下顶上。
每次白莲从慕容彦殿中出来,姒槿看到他颈上的红痕,目光复杂。而白莲则像个无事人一样,依旧与姒槿与旁人谈笑风生。
而最近几日,白莲得了更多的时间来与姒槿凑在一处,慕容彦也鲜少来找她麻烦,姒槿隐隐约约猜到,大概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日白莲正在殿中奏琴,姒槿躺在贵妃榻上迷迷糊糊梦见她与简之在灵海寺的时日,就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自外面被踹开,一身戎甲的慕容彦冲入殿中。
姒槿被惊醒,警惕地看着来人。
“该死,都该死!”慕容彦仿佛是发疯一般,上前一脚将白莲的琴踹开,琴跌落在地上摔碎。
白莲从座上站起,担忧地看向慕容彦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背叛朕,那群废物竟然敢背叛朕!朕白养了临都的这群贱民,他们竟敢开城门迎叛军进城!慕容繁这个该死的东西,他怎么又活了!他怎么又回来了!还想回来杀朕!还有宫中的废物见慕容繁进城,吓得连剑都提不动了。”慕容彦暴怒大骂,转身看着白莲眸中露出杀意,“你是不是也想背叛朕?你是不是也想跑?是不是也想去投靠慕容繁,是不是!”
慕容彦怒吼着将手中的剑架在白莲的颈上。姒槿惊得从榻上站起,她方才听到了什么,是简之回来了?
“陛下,您息怒,白莲是陛下的人,白莲不会背叛陛下。”锋利的剑架在脖子上,白莲却一派从容,他还在轻声细语地安抚慕容彦。
白莲的话让慕容彦稍稍有了几分冷静,慕容彦收回剑,看着白莲道:“还是你对朕好,还是你对朕好……”
在慕容彦的目光瞥向姒槿时,姒槿身子一僵,还未等姒槿反应过来,慕容彦已来到她的身前掐住了她的脖颈。
“慕容繁的女人还在朕的手里,朕看看他到底要这个皇位还是要这个女人。”慕容繁说完,就拖着姒槿往外走。
姒槿的力气敌不过慕容彦,只能被他带出大殿,带上皇宫的城墙上。
这一路走来,姒槿能看到宫中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只剩慕容彦的亲兵还在抵抗。身子被按在宫墙之上,姒槿看到了城墙之外排列整齐壮观的大军。
慕容繁一身银甲立在万军之前,头上的盔缨正随风飘摇,他眉目如画还是从前的模样。
姒槿的双眼湿润了,只要他没事,就什么都好。
“慕容繁,看看这是谁!”慕容彦将剑横在姒槿颈上,对着城外的慕容繁扬声道,“朕劝你赶紧退兵,不然你的女人就要血洒这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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