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夫君多冷清[重生]》TXT全集下载_20(1 / 2)

“我说过的,不想大醉,殿下只能喝一口。”崔云栖凑过去,“陛下那边……”

“不……不要提他,不要提。”李殊檀处于彻底醉晕过去之前的状态,神智不怎么清楚,勉强还能听懂,含含糊糊地拒绝这个话题,“我讨厌……不,我不想听。”

“这是‘剪枝’啊,殿下。他是你的兄长,但也是皇帝。”

这句话李殊檀就听不懂了,茫然地眨眨眼睛,继续车轱辘话:“我不想听……不听。”

“好,不说这种扫兴话。”崔云栖不强求,跃过小几到李殊檀那边,他低头,几乎要抵上女孩的额头,借着酒劲问她,“那我再问,殿下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啊,是,喜欢……因为你漂亮、聪明……”李殊檀呆呆地顺着崔云栖的话,列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说到中间忽然伸手,在崔云栖露出的一截腰身上摸了一把,“还有这么细的腰。”

崔云栖听得高兴,不介意她占点便宜,任由她胡乱贴在腰腹上,等着她继续摸。

李殊檀却只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吐出来微苦的香气,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郎君:“因为我……我死了啊。”

崔云栖一瞬间眼瞳紧缩。

刚说了怪话的罪魁祸首又吐出一口苦香,睫毛颤了颤,这回没能再睁开,彻底晕在了药酒里。

崔云栖又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木舟里的空间狭小,又被小几分成两半,李殊檀半躺着,他只能委屈地收起双腿,拗着身子把自己塞在里边。他顾不上腰腿处扭曲的触感,看着李殊檀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脸,半晌,跟着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给各位读者姥爷磕头道歉!!我这么拖延还追到今天真的不容易!!从今天起我一定重新做人,种花,码字,jjc,做一个有始有终的小作者(爆哭)

☆、交还

李殊檀又做了梦。

梦里是在崔府,划给她的那间屋子里。正值盛夏,是芙蓉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沿着临榻的墙过去,越过梳妆台,是扇特意敲出来的窗,竹帘一卷,窗外贴着墙生长的芙蓉就蔓进屋内,风来时枝条摇曳,枝头的花盛得让人担忧下一刻会整朵整朵地掉在地上。

窗前站着个人,从李殊檀的位置看过去,面容拢在午后斑驳的光影里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是崔云栖。年轻的郎君难得穿了身贴身的圆领袍,浅青色的轻软布料,腰间束着革带,显得身姿越发修长高挑。

李殊檀的身体也很难得,分明是在梦里半真半假地回忆,却不是缠绵病榻的委顿,居然能站起来,勉强往崔云栖的方向走过去。

梦里的空间不太正常,从卧榻到窗边本该没几步路,但李殊檀觉得走了很久,久得她从颤颤巍巍到灵活自如。而她到崔云栖背后站定,才发现先前似乎看错了,他穿的不是利落的圆领袍,依旧是稍嫌拖沓的大袖,整个人框在窗里,衬着阳光和芙蓉。

“我瞧着芙蓉开得不错。”先开口的是崔云栖,指尖轻压过芙蓉,“屋里素了些,让人折几枝来摆着,你觉得如何?”

李殊檀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影,没有回答。

“不喜欢吗?”她向来不给面子且冷淡,崔云栖也不恼,反倒认真地分析起来,“也对,你不爱在屋子里摆花,换来换去的也麻烦,总有人要扰你清净。”

他想了想,转过身,低声问李殊檀,“不如随我一起出去走走?”

是他。是梦里的崔云栖。

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对李殊檀这么温柔,亲昵得恰到好处,妥帖得仿佛传奇里才有的好夫君,让她满怀愧疚,曾经理不清的感情一股脑带到梦外,既想补偿那个人,又想再度得到。

……但那都是错的。

没听见回答,崔云栖也不催促,安然地站在窗前,等着李殊檀说话,像是一贯的温柔体贴,又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不。郎君,”李殊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那张依旧模糊的漂亮面孔,一字一顿,“我来同你告别。”

——感谢你曾经对我施以援手,感谢你曾经包容我的痛苦与任性,感谢你让我在重来的这一回里撑过最初的时间。

——然后,再见。

李殊檀闭了闭眼,右手的指尖猛地扣向掌心,果然在手里摸到一枚玉佩,玉质温润,云鹤环飞。

她缓缓抬手,掌心向上,把那枚玉佩递到崔云栖面前。

**

李殊檀恍惚地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长,长到日头都隐隐偏西,穿过竹林的阳光被切成一竿竿地晃到榻上,晃得她有点晕。睡了这么久,大概是做了场格外绵长的梦,但她又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觉得好累,好像在梦里做出了什么艰难的抉择,又觉得轻松,好像终于放下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子。

李殊檀晕晕乎乎地爬起来,在竹榻上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起来。她放弃和自己的脑子作对,慢吞吞地爬起来去洗漱。

天热归天热,昨夜打好放在屋内的溪水依旧冷得摸一摸都哆嗦,她迷糊地就着冷水洗漱完,端着水盆出去泼水。

门一开,屋外的景象涌进屋里,惊得李殊檀半个哈欠都噎了回去。

南诏湿热而多竹,竹楼多建得比地面高出小半层,屋外则栽着竹子,流淌的溪水、竹林和竹篱拼在一起,环着竹楼给她绕出个小院子。李殊檀在园艺方面的天赋有限,没本事打理,任由院子里的草木疯长,有几回凑巧碰上大簇的灌木开花,还挺好看,是和长安城里修整出的规矩繁盛截然不同的风情。

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从竹楼那半层楼梯往下,一直到远处的竹篱,地上密匝匝地铺了一层花,红的白的蓝的黄的,单朵的双朵的成簇的成串的,凡是她能想到的颜色和花样,都能在地上看到。这些花显然是摘下来的,但不妨碍好看,也不妨碍蝴蝶误以为它们还开在枝头,整个小院埋在花香和花盏里,各色的蝴蝶在花朵间翻飞,何止是花开遍地,简直是各有千秋争奇斗艳。

这么多的花,不像是她住的竹楼,倒像是个特意腾出来养花的院落,而她是一整院花的主人。

李殊檀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半截楼梯上,直到有人踩着溪水里的石头跳过来,从她手里接了水盆。

“是我哥哥摘的啦。”阿凰把盆里的水泼到竹篱笆外边,“昨晚他带你回来,之后还不睡,居然跑去摘花,摘这么多下来,活该今天起不来床,挨阿妈的骂。”

原来是这么来的花,李殊檀匆匆扫了两眼,真在里边看出几种熟悉的花,就在昨晚差点接了的那个花盏里。

她哭笑不得:“真是……算了,你怎么来了?请进。”

“我来找你玩啊,但是之前外边的人说你没出来过,是刚刚醒吗?幸好醒了,不然到天黑这些花就不好看了,而且会坏掉。”阿凰跟着李殊檀进楼,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蹦跶了一圈,在榻边的矮柜上看见根到处都有的草,“诶……虎耳草?是我哥哥送你的吗,还是你自己摘的?”

“啊……是他送的。”醒过来时这根虎耳草别在襟口,李殊檀不知怎么的就顺手放柜子上了,这会儿想想外边一院子的花,越发显得寒酸,她赶紧替崔云栖挽回面子,“外边的花我喜欢,但这个我也喜欢的!所以才……”

“他都送你虎耳草了,为什么还跑去摘花啊。”阿凰完全听不出李殊檀的句中深意,盯着虎耳草看了一会儿,跳到一边,“真是奇怪的人。”

李殊檀一愣:“虎耳草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啊。”

李殊檀更愣。

阿凰也愣,仰头看着李殊檀,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汉人了。”面面相觑一会儿,阿凰尴尬地抓抓脸,不好意思地给李殊檀解释,“在我们这里,送花是喜欢你,想送给谁都可以。如果是女孩送你花,那就接下;如果是男孩送你花,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就在这回踏歌的时候。但是虎耳草嘛……”

她看了李殊檀护在手里、已经半蔫的草一眼,鼓了鼓腮帮,“就是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按照你们的规矩,就是要成婚,以后不能再给别人送花,也只能和你生孩子。”

李殊檀一瞬心惊,护着虎耳草的指尖都僵了一下,说出口只剩下不轻不重的两个字:“……是吗。”

“是啊。但是,嗯……别想了,他送你这个,也没什么用。”阿凰停顿一下,坚持之前的说法,“我告诉过你的,阿妈说他的身体因为毒坏掉了,不能和你生孩子了。”

“我不介意。”李殊檀只摇头,小心地把虎耳草放回柜上。

“是嘛……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

阿凰眉头紧皱,盯着李殊檀,一脸等她幡然醒悟的表情。然而足足盯了半盏茶,李殊檀还是没松口,阿凰长长地叹了口气,鼓起半边脸颊,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好吧好吧,我会想办法的!”

“办法?”

“嗯!我知道怎么治他,但我还没学那么难的制药,阿妈调的药都藏着……我去试试看,偷一个出来,这样就能治好我哥哥啦。”阿凰一开口,鼓起的半边脸颊缓缓消下去,她吸了口气,把另半边的脸颊鼓起来,“我之前听阿妈和哥哥说话,你们是不是快要走了?”

“我不着急。”李殊檀戳了戳阿凰鼓起的小脸,“看你哥哥调养得如何吧。”

“……那就是要走了。”阿凰扁扁嘴,任由李殊檀戳完,她抹了把脸,“总之你等着吧,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偷偷把药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阿凰,反向助攻第一人(x)

虚假的恋人不仅只送1根草,还能送1院子花bushi

☆、纠结

一只瓷瓶。精细、小巧,外层镀着双蛇环绕的银纹,一只手就可以结结实实地掩在掌心。

这瓷瓶是阿凰给她的,李殊檀当日以为是小孩子一时兴起,不指望阿凰真能从云珠夫人那里窃来灵药。之后几天也确实没有动静,但在今早,即将离开南诏回长安城的船队停靠在码头,云珠夫人带着的人和当时来迎接时的一般无二,只是中间多了个盛装的阿凰。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阿凰脸上写满了不舍得,对崔云栖这个兄长倒是懒得多看一眼,只黏黏糊糊地贴着李殊檀,一双大眼睛像小鹿或者小狐狸那样盯着她。

送李殊檀上船时阿凰突然揪住她的手,一个动作,就有什么小小的东西从她手里滚到了李殊檀手里,然后她两步跳回岸边,朝着水上使劲挥手,看着就是个活泼天真的小娘子,除了李殊檀,谁都不知道刚刚有这么一场隐秘的传递。

她喊的倒是和药相关的事情,该怎么用药全藏在话里:“嫂嫂下回来的时候带酒来吧,我还没喝过长安城的酒呢!一定泡什么都好喝!”

该是化在酒里,里边盛的却不是李殊檀想象的丹丸或是药水,而是一层白腻的脂膏,看着像是凝固的油脂,闻起来一股苦涩的药香。刚开瓶时她还不怕死地蘸了一点抹在手腕内侧,既不发痒也不红肿,只有腕上多了股药香。

这东西不像用来吃的灵药,倒像是香膏,李殊檀拿捏不准到底该不该用,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手心里的瓷瓶。

舱外有脚步声,旋即是门帘撩开的声音,昏黄的光斜斜地照进室内,李殊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装睡。

“已睡了么。”站在门口的人往里瞄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要走。

“……没睡!”李殊檀脱口而出,半撑起身才觉得自己发傻。装睡是下意识,挽留也是下意识,但都入夜了,本就是该睡的时候,这人要走就随他去,干什么开口留他。

李殊檀在心里恨自己管不住这嘴,但起都起来了,只能铺平堆叠到膝上的被子,随手把瓷瓶藏到枕下,抬眼看还站在门口的人:“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崔云栖和阿凰不愧是一脉相承地不拿自己当外人,风灯往门口一挂,十分自然地进门,“起风了,船上摇晃,我来看看殿下。”

风灯挂在门口,照出崔云栖的模样,长发仍像在苗寨时那样,拿银饰松松地固定在背后,身上的衣服已换回了汉人的,宽松的寝衣外边披了件防风的外衫,看来真是要睡了,突发奇想过来的。

李殊檀奇了:“你真没事?”

“刚才风大,怕再不停,船晃得厉害,殿下独自在舱内害怕,不如过来陪陪殿下。”崔云栖拢起衣袍,紧挨着榻跪坐下来,“可惜这会儿风都快停了,倒是没给我机会。”

“去你的吧。”李殊檀一听就知道他后半句是胡扯,跟着他胡扯,“知道风停了还过来?老实交代,是不是觊觎本公主的美貌。”

崔云栖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这么个长发漫卷的美人坐在榻边,李殊檀为自己刚才那句话红了红脸:“说实话,到底来干什么的?”

“真是来看看殿下的。”崔云栖一脸纯良,“若是殿下要歇息了,我立刻就走。”

李殊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好意思顺势让他滚,往榻内侧缩了缩,别扭地拍拍前边空出来的位置:“算了,上来吧。底下没铺毯子,别硌着膝盖。”

崔云栖从善如流地脱了木屐上榻,且不是和李殊檀对坐,直接在空出的位置上躺下来,行云流水地仿佛是在自己榻上。

李殊檀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人是自己放进屋的,榻也是自己让他上的,这会儿再改口让他下去未免显得小气,她思虑良久,干脆跟着往边上一躺,绝不坐着吃亏。

崔云栖没想到她能跟着躺下来,密匝匝的睫毛颤了颤,人倒是纹丝不动。他轻笑一下,缓缓闭上眼睛。

李殊檀轻咳一声,怀着最后一点乱跳的羞耻心,背过身贴在舱壁上,被子卡在两人之间,算是个毫无威慑力的屏障。

一个平躺,一个侧卧,两人都不说话,船外不知何时又起了风,吹得河上荡起水波,夜泊的船在水上摇摇晃晃,晃得照进舱内的星月碎了一地,直淌到榻角。

李殊檀背对着崔云栖,指尖在舱壁上勾勾画画,含混地说:“……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一块儿躺着的时候。”

“往后还多着呢。”

gu903();“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