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因盈风送来了饭菜,张玉凉便没有在临初居的厨房点菜,而是和程澹一起吃盈风做的菜肴。

菜虽不多,但两人原本胃口就不大,加上有盈风的心意加持,这顿年夜饭倒也不显得寒酸。

酒足饭饱之后,张玉凉给程澹削了两颗苹果,泡了壶茶,二人坐在廊下,边吃茶果,边看星星,互相依偎着等待新年到来。

张玉凉,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程澹扯扯张玉凉的袖子,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的小时候好像没什么可讲的。张玉凉抿了口茶,在袅袅茶烟中回忆过往,无奈一笑,我能记起的只有一些零星片段,皆与我母亲有关,也不是什么趣事。你若想听,我便拣两件说说。

程澹用力点头,为了听得更清楚些,还抱着果盘往他身旁挪了挪。

约莫是六岁时候,母亲带着我去了北面的一座矮山上寻访故友。说起与母亲有关的往事,张玉凉唇角微扬,笑意温柔,我记得那是个和团团你现在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穿着白衣,戴着缀纱的斗笠,乍一见清冷脱俗,犹如世外仙人,但其实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程澹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

初见时,她如惊鸿而来,身姿渺然若云烟,极为优美。张玉凉笑意渐深,可当她轻盈落地的刹那,不知踩到什么,脚突然滑了一下,竟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啃泥,斗笠都摔飞了,好不狼狈。为此,我连笑了她三日,她好长一段时间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

随着他的讲述,程澹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超凡脱俗的大美人忽然摔个四脚朝天的画面,也笑了起来。

那后来呢?程澹抓着张玉凉的衣袖追问。

后来,为了不让我继续笑她,她便取出她师傅留下的龟甲,说要替我卜一卦,就卜姻缘。张玉凉眼含深意地注视着程澹,她学艺不精,连卜两次皆无所得。到了第三次,她烧灼龟甲时不慎错手,却机缘巧合地得了一卦,卦象一解,是个缘字。

缘?程澹不解。

缘,取缘分之意,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她说,我的姻缘牵系在一个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人身上,要我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张玉凉的手轻轻抚过程澹的眉眼,动作看似轻佻,其实满是珍惜之意,那时我不懂,如今我懂了。

小姑娘的卦辞,与小道士的提点何其相似?

母亲临去前,拉着我的手,将小姑娘的话又同我说了一遍。张玉凉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忧伤,我母亲信道,心境超脱,却也堪不破情字,一生受尽冷落。但她并不委屈,也不希望我替她委屈,还说,等我遇到小姑娘口中那个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人,便能明白她的心情。

存在而又不存在

程澹明白,这个形容指向的正是自己,却又莫名有一种不真实感。

原来他和张玉凉的缘分,早在那么久之前便有人预见到了。

现在,我当真明白了。张玉凉伸指点了点程澹的鼻尖,笑道:能有一个人放在心头单纯地念着,也总比胸中装满了各种心绪念头,却似满实空来的好。

程澹主动靠过去抱住他:你心里明明装着一大堆东西,是我孑然一身,单纯地念着你。

你都念着我了,怎会孑然一身。张玉凉拍拍他的后背,我只是比较幸运,能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等来你。

虚无缥缈的缘分,终究是兑现了。

茫茫夜空中蓦然绽开一朵烟花,灼热地燃烧放光,而后心满意足地任由余烬飘散,为寂寞的星辰装点了一瞬间的繁华。

这一瞬间,对于很多人而言,是莫大的幸运。

正如程澹之于张玉凉。

团团。张玉凉附在程澹耳边,微笑着说道:新年快乐。

程澹也弯起眉眼:新年快乐,张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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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发现存稿没发出去,辣鸡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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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红

春闱将近,张玉凉越发的忙碌起来。

不仅每日读书不辍,还要经常奔走于京中大儒住所,既是接受他们的提点,也是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最后的准备。

用程澹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张玉凉现在已进入了冲刺阶段。

不过,忙碌归忙碌,有一件事张玉凉还是要去做的,那就是为盈风送嫁。

盈风的婚期在二月十五,正好是春闱前一个月。

元宵过后,张玉凉开始张府、临初居、大儒居所三头跑,早上替盈风的婚事奔走,下午和晚上与长者们探讨经书典籍,只有夜里休息时才会回临初居。就这,他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安排好程澹方方面面的事宜,还让人找了不少有趣的东西给程澹消遣,可以说把时间利用到了极致。

也因此,虽然这些日子以来,程澹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不多,但并不觉得孤单。

毕竟他花了三天都没能解开张玉凉送的九连环,现在正斗志昂扬地与其做斗争,哪有功夫想别的事。

这天上午,好不容易拆开九连环前两环的程澹正摩拳擦掌地准备拆第三环,张玉凉又派人送来一样东西,这次是一个外型平平无奇的机关盒。

自从知道程澹喜欢这类做工机巧的玩意,张玉凉送的礼物便全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机关器物,九连环是其一,也是其中最复杂的一样。

程澹于机关术一途无甚了解,只是单纯享受千辛万苦解决困难的成就感,而这种成就感,机关造物能够最大程度地提供给他。

但九连环确实太难了,在不知窍门没有攻略的情况下,程澹可谓是费尽心思才勉强找到一些拆解的感觉,久而久之,兴趣自然有所消解,这个机关盒送来的时机刚好。

张玉凉把程澹的心思揣摩到了极致。

放下九连环,程澹拿起机关盒,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

机关盒是不规则的六边形,以数块木片组成,外表却浑然一体,甚至连一丝拼合后的缝隙都看不到。除此之外,并无多少出奇之处。

程澹放在耳边晃了晃,盒子里传出几声碰撞的轻响,里面的东西想必才是张玉凉的礼物,盒子只是个添头。

思及至此,他更有拆解的动力了。

将所有事情都抛在一边,程澹专心地琢磨解开机关盒的方法,连午餐和晚饭都是草草对付着吃了几口。

他不通机关术,却有许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误打误撞之下,倒还真让他找到了破解机关盒的手段,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顺利打开了盒子。

顶部组成正三角形的三块木片犹如花瓣徐徐展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物品。

只见在一片金丝绒锦布上,静静躺着两只玉雕的猫。这两只猫一大一小,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几乎是照着程澹除夕那日赠他的简笔画雕琢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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