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最后一个字收笔,白筱诺才从佛经里收回注意力,窗外细碎的嘈杂声便细细入耳。
“都说了让你没事儿别去孙婆婆哪里,谁让你去的,这次长不长记性?”
“我…嗝…我就是想把掉在湖里的东西捞…嗝…上来,那是我娘送我的。”
“后面那里连着白府,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孙婆婆自己都自身难保……哎,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别哭了……”
两人的声音时从书房后面的窗户传来的,因为有一丛刺玫攀爬在镂空的围墙上,所以白筱诺看不见她们,她们一墙之隔,自然也看不见白筱诺。
白筱诺喊来鹰老,“鹰爷爷,看守后面拱门的人是谁?”
鹰老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和白府连着的那扇拱门,“是孙婆子,不过那扇门从小姐回府以后已经没开过了,小姐是有什么吩咐?”
白筱诺摇摇头。
只是那天之后,白筱诺就有个一个饭后消食的习惯,每天东南西北没有固定方向地在国公府里乱走。
在这之前,白筱诺对国公府的了解就只有门房到正房的一路,其他地方她还真没认真看过。
现在每天午膳晚膳之后走走,才发现,辅国公府这处宅子有许多的好景。
就比如正房往东北就有一处假山溶洞,洞里非常宽敞,绝对是夏天乘凉的必备置地。再往后就是一片水榭,连着后面的那片挨着白府的湖。
从靠近正房的一侧沿着湖边走,往西走,还能看见一处花房,鹰老说,那是夫人稀罕的品种,这些年一直让人精心照料者,越长越大,分了很多盆,现在已经很有规模了。
花房门口有一处葡萄架,上面爬满了葡萄藤,再往难走,还有一处小型的演武场……
了解越多,白筱诺对自己的父母越是好奇,这样的风格布局,既温馨又不失实用大气,想来应该是个德才兼备的美人?
抿嘴偷笑的时候,白筱诺总是忍不住幻想夏日的时候,母亲坐在葡萄藤下面看父亲练武的场景。
孙婆婆胆战心惊了好些时候,终于确定白筱诺只是漫无目的散步消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端阳节来临,荆敏如约来邀请白筱诺。
到了已经定好的雅间时,里面已经坐着一位风雅翩翩的年轻公子,看到荆敏,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情况,那你哥当小厮使唤?给你定雅间还带给你暖雅间?得,主子,小的事儿已经办妥,可否告辞?”
单挑一只眉毛,满脸都是不爽。
等到错开身形的时候,才看到荆敏后面的白筱诺,身形一顿,脸上立刻换上正经的笑容,和煦又阳光,再加上他容貌上乘,看上去赏心悦目又平易近人,如果忽略他有些不自在的脸色。
“在下荆恒,是荆敏的兄长,刚才不知小姐在此,多有冒犯!”
斜眼瞪了荆敏,眼中写满了穷凶极恶的秋后算账意思。
荆敏微抬下巴,倨傲地哼了一声,对白筱诺说,“你就当刚才看见了一只猴子,免费的戏。”
白筱诺,“……”
荆恒冷哼,“对,我是猴子,就是不知道猴子他妹是什么品种。”
荆敏拿了一杯茶,“卸磨的。”
白筱诺没有防备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抿唇往外看,不让自己显得很没有规矩。
荆敏这是想说自己卸磨杀驴吧?先说自己的兄长是猴,然后又骂他是驴,更又浓郁的赶人意味。
荆恒歉意地看了白筱诺一眼,以拳抵口,歉意道,“这位就是白姑娘吧,难为你和舍妹做朋友了!上次的事情,多谢白姑娘出手相助,荆府上下无不感激,今日玩尽兴,你们要是还要去哪,让荆敏跟我说,我来安排。”
他说的是大昭寺的事情,这会儿人多口杂,但是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白筱诺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行礼后道,“荆公子客气了。”
说举手之劳不太合适,但是白筱诺从没想过邀功。
荆敏在一旁不耐烦地赶人,“你可快点走吧,去祸害你那帮狐朋友狗友去。”
自家兄长什么德行,荆敏还是有数的。
红坊里莺莺燕燕不断,但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他可从来不碰,更何况白筱诺这样看上去娇娇软软,又恪守礼仪的后宅闺秀。
荆恒给荆敏留了一个眼神,明晃晃地表示:这事儿没完。
荆敏丝毫不在意,招呼白筱诺过来坐下。
荆恒刚出去,就被人拐了一手肘,“恒兄,刚才那是哪个府上的小姐,看上去真他妈的乖,声音也甜得人腿软,这要是娶回去压在……”
话没说完,荆恒就冷了脸,“这种话再让我听到,别怪我不客气。”
他自己的妹妹什么脾性,长这么大身边就一个秦玫能称之为闺蜜,好不容易有个她愿意迁就,又真心肯为她着想的朋友,他可容不得身边的人霍霍。
回头看了一眼,正巧荆敏不知道说了什么,白筱诺正弯着眼睛娇笑,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辰,晶莹闪亮,细碎的额发轻轻晃动,荆恒的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弧度。
而后面更高的看台上,周景城看着下面的情景,眼神冰冷,就连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出现一个凹痕。
随从默默地谈了一口气,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杆了……
诗会上折了一杆,前几天回去的时候,书房莫名又折了一杆,今天这个,只怕也不能用了,他悄悄地退后了几步,跟镇国公府的人吩咐了一声,又无声地站回到周景城身旁,顶着三尺寒潭,不动如山。
第32章荆姑娘中毒
湖上的赛事趋近白热,就连荆敏这种心不在焉的人这会儿都绷着脸,攥着拳头在看。
伺候的人悄悄地进来送了一回水果,白筱诺点头示意。
等到荆敏压注的龙舟一举摘得魁首的时候,精明激动的脸都红了。
正在吃瓜的时候,秦玫从外面进来。
“刚才家里的长辈看得严,你们俩没生气吧?”
荆敏心情好,“你陪祖母,我们还能怪你不成?”
白筱诺刚要说话,就觉得荆敏的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玫这会儿也慌了手脚,连忙上前给她递水,想让她顺顺。
白筱诺好歹是见过宫里娘娘斗法的人,看到荆敏犯青的脸色,阻止道,“秦姐姐,她现在不能再碰这里的东西。麻烦你帮忙快去传个大夫,顺便给荆公子通知一声。”
把自己的妹妹放在这,荆恒自然不会毫不关注,荆恒一听见有人过来禀告,立刻疾步往这边雅间走来。
这样大的赛事,自然不可能缺大夫,荆恒走进来的时候,女大夫刚刚放下把脉的手指,“小姐这是中毒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下毒,可见是恨毒了雅间里的人。
“既然知道是下毒,怎么诊治?”
荆恒脸色和白筱诺同样的难看,厉声吩咐。
女大夫颤抖着身子,就差跪下,“请…请大人恕罪,民妇,民妇不善毒科。”
荆恒看着妹妹已经看吃有些痉挛的样子,就差吐出一句“废物。”
白筱诺上前安抚道,“你先别慌,既然你已经进来了,要是看不好,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娘子还请尽力施救,哪怕只是缓解她的症状也好,我们现在立刻再去找大夫过来便是。”
女大夫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连连点头,拿着银针的手抖如筛糠。
她毕竟是给后宅女子看病的大夫,通常看的都是女子的一些简单的病痛,哪见过这种阵仗,白筱诺声音继续放软,“娘子,你且安心,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尽自己所能,解毒的大夫马上就来,你暂时先稳一稳病情,行么?”
她的声音太温柔,娇俏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候,很难有人能拒绝这种刻意的讨好。
女大夫不能,荆恒也不能。
原本躁郁的心情这会儿也因为她的话慢慢平复下来,抓起桌上的茶壶正要倒水,白筱诺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荆公子且慢!”
夺过他手上的杯盏,放回到原处,抬起头,黑眸直接看进荆恒的眼底,“荆敏是中毒。”
一句话已经解释了全部,荆恒是慌了手脚,才会犯这种错误。
擅长解毒的大夫很快被带进来,同来的除了秦玫还有大理寺少卿周青书。
“我哥哥正在附近值守,大夫是他找来的,你们可以放心。”
秦玫这句话说得巧妙。
既点出了大夫可信,又点出了这里可能有人故意作祟。
白筱诺本能地蹙眉。
就是感觉她的话像是在内涵谁,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一道身影站在白筱诺身旁,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悄声道,“我信你。”
白筱诺咻然抬头,看到荆恒那种虽然藏着担忧,但是没有丝毫质疑的眼睛,清澈,又让人安心。
周青书背着手站在门口,犹如门神一般等着大夫结果。
这里毕竟是女子的雅间,荆恒是荆敏的亲哥哥可以毫无顾忌,他一个外男,还是要顾及女子的名声。
好在荆敏大夫施针催吐了两次,又临时灌进去一些汤药,并无大碍,众人的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悬着的心,荆恒笑得寒凉,“放着阳关道不走,非往我这独木桥上趟?”
笑意没有到达眼底,让人莫名畏惧。
让随从打赏了女大夫,荆恒坐在雅间里一动不动。
“周大人,今日恐怕要辛苦你了。”
他这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周青书点头。
白筱诺从荆敏身边站起,声音轻软却掷地有声,“我让我的丫鬟抓了一人,周大人可以审一审。”
所有人均是一愣。
紧接着,就见门口的夏儿就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从外面往雅间里撕扯,但是那丫头像是吃了秤砣,连拉带拽,应是把人扭到了周青书跟前。
“小姐。”
有人接手,夏儿就站到了白筱诺身后,荆恒一脸不明地看向白筱诺。
“她刚刚趁乱想把雅间的瓜果撤走,我觉得反常就让人把她先抓了。大人可以找人将那些水果查验一番,若是错了,我会亲自给她致歉。”
周青书虽然不喜她这种大家小姐的做派,但也没有反驳,手下的人立即开始动作。
查验水果,审丫鬟,有条不紊的进行。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周青书看向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躬身致谢,“今日多亏白姑娘!那瓜果里确实藏有剧毒。”
后续更多周青书没有说,毕竟涉及人命,这件事就不是小姑娘家可以插手的。
周青书的人在房间里又检查了一番,确认雅间里并无他恙之后才撤走。
房间里没了外人,荆恒深鞠躬向白筱诺行礼,“白姑娘第二次救舍妹性命,荆某感激不尽!”
白筱诺侧身让开,并没有承他的谢,怯怯道,“荆公子谢我过早了,今日我和荆敏都在房内,也许是我连累荆姑娘也不一定。”
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青书将案情移交到了顺天府衙门,没过两日,府尹就派人来传她,说那丫鬟吐口了,是受了白府的人所托,欲取她性命。
白府?
白筱诺路上没有打探出是谁,到了顺天府的时候,看见堂上跪着的白婧,白筱诺恍然大悟。
府尹看见他,从堂上下来,白筱诺本想跟白婧一样下跪,府尹吓得脸色一白,拖着她道,“白小姐乃是受了委屈,本官岂是那是非不分之人?来人!看座。”
白筱诺奇怪他看他不停地擦拭额头的动作,心中疑惑。
府尹悄悄看了眼堂后,回到座位上,惊堂木一拍,“白婧,你可知罪?”
白婧跪在地上,眼神怨毒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筱诺,声音却是楚楚可怜,“大人明鉴,小女子不知所犯何罪?”
府尹瞠目,“这是下人的罪状,你还不认?”
本来府尹想说认证物证俱全,奈何那些瓜果不禁放,早就馊了。
真搬上来,只怕这府衙大堂都没法儿呆人了。
白婧想起母亲的话,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小女子确实不知!难不成现在随便一个丫鬟的指控,就能给一个朝廷命官的女儿定罪不成?她说受我指使,可有人证物证?”
一句话戳在府尹的肺管上,撕心裂肺的疼,悄悄地往后瞟一眼,他觉得今天这事儿要是办不明白,他这个府尹也做到头了。
惊堂木一拍,府尹怒目圆睁,“大胆!难道那丫鬟致性命于不顾,冤枉你不成?”
白婧虽然确实被他吓住,但是借着哭泣声,还真镇定下心神,“小女子真是不知,我好好的在家呆着,端阳节那日因为身子不舒服,根本就没出府门,何来指使一说?请大人为我做主!”
府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府也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小户人家,可以不问缘由的给人定罪,呸,因地制宜地给人定罪。
现在按她说的,她确实是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是单方面的指控,没有实锤,他也不敢仓皇定案啊。
也不知道这白府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今年是各种糟心事儿不断!
想到这里,府尹幽幽地看了乖乖地坐在下面椅子上的白筱诺,纤长卷翘的睫毛忽闪,在白瓷一样的脸蛋上投下一片剪影,挠的人心痒,难怪后面那位要亲自过来坐镇。
正想着,府尹忽然后脊一凉,连忙危襟正坐,目不斜视。
“白二小姐,你这不是巧言吝啬,为难本官么?难道非要让本官给你上大刑才肯招人?”
他明显感觉到后面的杀意,不知道是责怪他办事效率太慢,还是怪他盯着下面那位看了一会儿。求生本能,让他不得不准备对着白婧狠下心。
白婧虽然有些心智,可自小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遇见最大的责罚也就是跪跪祠堂,罚罚抄书,对于衙门用刑的手段,只有耳闻,还未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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