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番做派不仅让叶家二老非常满意,就连叶锦鸿脸上也带着得意的笑容,十分受用。
很快,下人们摆好早饭,四人换到饭桌上去,苏婉容知道这时候的规矩,新妇是要伺候公婆和丈夫用饭的,她乖乖地站着,手里拿着公筷,给那三人布菜。
叶老爷和叶太太神色坦然地用着早饭,叶锦鸿每吃一口就斜眼瞄一下苏婉容,越看越觉得昨晚上的冲突都是情有可原的。
你看她多么乖巧柔顺,昨晚上她一定是太过害怕夫妻之事,所以才抗拒成那个样子。等他破了她的身子,让她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美妙滋味,他们两个一定能如鱼得水。
她比自己还小四岁呢,岳母又死得早,想必成亲前也没个人好好教导她房中之事,俗话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教导苏婉容可不正是自己的责任么?
叶锦鸿陡然间感觉到一种甜蜜的责任感,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两分,盼着早些吃完,好回去自己的院子里,教教苏婉容应该如何正确看待行房这件事。
等三人用好早饭,坐到一边喝茶消食了,才轮到苏婉容坐下来吃他们的残羹剩饭。
她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很生气,这真是一个不人道的世界,太不把女性当回事儿了。
叶老爷捧着茶杯,看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用饭的儿媳妇,然后对叶太太说:“鸿儿已经成了亲,我任上公事催得紧,等三朝回门一过,我们早些动身。”
叶老爷在外地做官,从这里过去大概需要一天半的路程,这次也是因为儿子成亲,所以才告假回家的。
叶太太很舍不得,可是又不能不管老爷,那边的内宅等事都需要女主人帮着打理。她皱了皱眉:“要不老爷先走一步,家里头这么多事,总得给我几日功夫慢慢整理。”
叶老爷面色不虞:“以前谁管就还是谁管,你不和我一起走,我路上的饭食谁来照顾?”
叶太太闻言笑了起来:“以前是以前,现在鸿儿成了亲,算是大人了,这些家事理当交到他们小夫妻手里,这才是正经。”
苏婉容没兴趣吃别人剩下的口水,在饭桌上挑挑拣拣,实则竖着耳朵听这边的谈话。
听婆婆这意思,是不是自己可以管家了?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啊。
叶锦鸿也觉得这是好事,家里虽有铺子田产,可惜都不归他管,他只不过是个按月领零花钱的公子哥而已。
等爹娘一走,自己就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每月赚来的银子还不任由自己随意花费了么?况且唯一喜欢管着自己的娘走了,那他的日子可就舒心了,简直是鱼入大海啊。
叶锦鸿放下茶杯,笑着对他娘说:“娘放心,我已经是大人了,家里的铺子就交给我管吧?以前因为要读书,才没办法兼顾家事,现在应该学起来了。”
叶老爷连连点头:“儿子说得对极了,让他历练着,我不信一个秀才还管不住这些下人,会被糊弄了不成?”
叶太太想了想,道:“田庄上的事情太复杂,你连大葱和麦苗都分不清楚,况且庄头管得极好,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要是想练手,我把城南那两间收益不错的铺子交给你管着,如何?”
叶锦鸿是知道的,那两间铺子合起来每月能赚百多两左右,这就够他欢喜的了,忙不迭点头:“那就先管着这两间,将来若儿子管得好了,娘再慢慢把别的铺子也交给我管着,爹和娘只管安心养老。”
这话说得多孝顺啊,叶老爷和叶太太顿时笑眯了眼,叶老爷对叶太太说:“既然要给他,干脆把铺子的文书和那些下人的身契也一并给了,这样方便管理,免得那些奴才欺他年少,不拿他当回事。”
叶太太点头:“我这就去拿。”说完便站起身,又对着叶老爷使了个眼色。
叶老爷跟着叶太太进里间去了,叶锦鸿独坐无聊,便走过来看苏婉容吃饭。
苏婉容不肯碰那些被吃剩下的菜,只盛了小半碗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见到叶锦鸿走过来,她抬起眼皮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叶锦鸿马上就要两间铺子到手了,很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急不可待地想要表现自己的阔气。
他心情激动,甚至有些亢奋,看了看桌上那些被吃得七七八八的残菜,咂了咂嘴,吩咐丫头小桃:“你是少奶奶带来的吧?这些菜都凉了,让厨房重新做一份,过一会儿送到小院里去。”
苏婉容做人的宗旨是先爱自己,再虐渣男,有新鲜饭菜吃,她自然不想再碰这些剩下的了。
于是,抹了抹嘴,朝叶锦鸿笑了笑:“多谢少爷体恤。”然后捧起茶杯漱口。
叶锦鸿此时就像一个暴发户一样,充满了显摆欲,他大大咧咧地说:“不过是几盘菜而已,你要是不喜欢家里的口味,让下人去酒楼里现买一桌回来都行,少爷我不差钱。”
苏婉容用手帕掩着嘴笑,笑得眉眼弯弯。
早饭都要去酒楼叫一桌?那里最便宜的至少也要十两银子,他可真是个人才啊。
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
叶锦鸿最怕苏婉容笑,因为她一笑,他就容易痴呆。顾不得有下人在场,他伸手想去拉她,苏婉容可没兴趣和他表演夫妻恩爱,借着端茶的动作,避开了。
叶锦鸿失望地咳了一声,这才想起这是在正院,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他也不叫人换热的来,正好用这冷茶去去心里头的火气。
里间,叶老爷正在同叶太太说悄悄话。
“没想到儿媳妇长得如此好。”叶老爷有些自得,“也就这相貌才配得上咱们的儿子。”
叶老爷虽然是公公,之前并未见过苏婉容的真容,哪怕是两家议亲时,也只和女方家长说话。
叶太太好笑地瞅了他一眼:“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叫外人听见了,只当你这公公不庄重呢。”
“我也就这么一说,你没看鸿儿吃个饭,朝儿媳妇看了多少回。”叶老爷陪着笑。
叶太太也忍不住笑:“毕竟是少年夫妻,正是热呼呼的时候,能不稀罕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浮起为难的神色,“不是我不想和老爷一块儿走,只是……”
她想说儿子和儿媳妇还没圆房,就这么走了,让她如何放心得下,也不知这对小夫妻是哪里出了岔子。
只是这话不好对着老爷说的,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一种理由:“她是个乡下姑娘,我并不是看不起她的出身,她娘家才几个人?我们府里上上下下加起来,就有十几个,我怕她管不好这个家,总得留下来教导两天。要是就这么走了,回头她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鸿儿住着也不舒坦。”
事关儿子的身心健康,叶老爷爱子心切,立刻点头道:“那你就多留几日,等一切都理顺了,你再赶紧过来。”
两人商量好,叶太太找出房契与铺子里下人们的身契,一并拿在手上,出去后慎重地交给叶锦鸿,叮嘱道:“这是自家的产业,你可要好好看管着,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和掌柜的商量,千万别自作主张。”
“娘,你放心,我都懂。”叶锦鸿一把接过来,就像握住了保险柜的钥匙,笑得见牙不见眼。
叶老爷身为公公,有苏婉容这个儿媳妇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鼓励了儿子几句,就去前院的书房了。
第8章
叶老爷一走,屋里只剩下叶太太、叶锦鸿和苏婉容。
叶太太拉着苏婉容的手,把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先盛赞了几句她的美貌,然后进入正题,谆谆教导起来:“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样依着自己的孩子脾气了。”
叶太太说这话,其实是她心里对昨晚没有圆房的不满,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中用,必定是儿媳妇有些娇气,不肯依着鸿儿。
苏婉容垂着头不吭声,安安静静地听着。
“鸿儿从小就被我惯坏了,没怎么吃过苦,唯一受罪的就是在念书上头。幸好,祖宗保佑,也叫他学有所成了,你也成了秀才娘子,你高不高兴呀?”
“高兴。”叶太太把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苏婉容只能昩着良心回应她,“少爷年少有为,才高八斗,博学多才,将来必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说不定我们家就要出个状元了。”
她毫不走心的瞎吹捧,连头都不敢抬,就怕自己憋不住会笑场。
叶锦鸿闻言,立刻挺了挺胸膛,又把头抬得高高的,鼻孔朝天,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叶太太哈哈大笑:“你可真会说话,这小嘴甜得我中午不用吃饭就饱了。要是真能考个状元回来,不仅我们叶家能光宗耀祖,这也是你的造化呢!”
此时此刻,叶锦鸿已经被捧得飘飘欲仙,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读书也没什么难的,要不是上回下场前我夜里着了些凉,还不止这么点名次呢。等我再用功几年,一定考个状元回来。算了,状元一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像我这样的,应该是风采翩翩的探花郎才对。”
苏婉容听了他这篇大言不惭的话,实在没忍住,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当谁不知道呢?像他这种仅仅攀上了秀才增生名额最后一名的吊车尾,竟然厚颜无耻的把探花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跟后世那些,问清华和北大选哪一个好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洗脸从来不照镜子的么?
叶锦鸿并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整日斗鸡走狗,吃喝玩乐的富贵闲散公子。
叶庭光虽然溺爱这个独子,也知道功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花了许多银子替儿子铺路,比如说去主考官家里送人情,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在试卷上的偏好。
再比如说,花大价钱请来有真才实学的人,押题,破解,再强压着儿子死记硬背。
就叶锦鸿的秀才身份,你要是去晃一晃,里面保准全是水。
叶太太对自己的儿子有一种谜之自信,她点点头,满脸赞同:“下场那日,鸿儿起床就咳了两声,可把我吓坏了。幸亏他脸色还算红润,要不然我可舍不得让他去考场上遭这份儿罪,虽说读书要紧,晚两年再考中也没什么的。”
只是稍微咳两声就吓成这样,确定他不是清嗓子么?
苏婉容使劲用自己的指甲掐着掌心,一张俏脸因为憋笑而憋得通红。
叶锦鸿听了这话,正色道:“区区小恙,何足挂齿。别说着凉,哪怕累到吐血我也会坚持下场的。不然,以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么?”
“哎哟。”叶太太心疼极了,“我逼着你念书,也是担心将来我和老爷都不在了,你身上没有功名,就算给你留一座金山你也守不住。阿弥陀佛,现在好了,我儿终于苦尽甘来了。”
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实在让人膈应,苏婉容动了动脚,她快坚持不住了。
叶锦鸿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见状就想走:“娘还要处理家事吧?我们先不打搅娘了。”
“对对,你们昨晚也累了,回去好生歇着。”叶太太赶忙从椅子上起身,末了又叮嘱苏婉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等我随了老爷去任上,这个家还得你来管着。你要好好照顾少爷,千万别让他热了或冷了,瘦了或病了,你别看他比你大四岁,其实还是个孩子呢,吃饭挑食,夜里又爱踢被子,哎哟,想起这桩桩件件,我都不想走了。”
“娘!”叶锦鸿嫌她破坏自己的形象,脸上带了一丝不耐烦,“以往我没成亲,你就爱操心这些,现在我成了亲,你还是这样。这不是有婉容了么?你只管放心的去,她一定会把我伺候得好好的。”
“是,请娘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照顾少爷,宁可自己热了冷了,或瘦了病了,也绝不让少爷少半根头发丝儿。”
苏婉容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做出这副宣誓般的郑重表情。至于这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这番保证倒是让叶太太母子俩都非常满意,叶太太笑道:“去吧去吧,伺候少爷好生歇着。你要是还有精力,就过来我这里,我教教你如何管家理事。等你都学会了,能理顺这些家事了,我才能放心地去陪老爷呢。”
两人出了正院,一路回到小院,提前回来的小桃已经从厨房重新拿了一份热腾腾的早饭,就摆在外间的饭桌上。
苏婉容正饿着,不过她并没有抢着坐下,先是客气地问叶锦鸿:“少爷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我已经吃饱了。”叶锦鸿摇摇头,“你自己吃,我去床上躺一会儿,你吃完就进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说完,趁着丫头刚转过身去,他飞快地在苏婉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
苏婉容笑容灿烂,柔声道:“嗯,吃完我就进去。”
苏婉容向来是一个吃饭很慢的人,如果身边有电脑或手机,她边看边吃,哪怕只是一块小面包也能用掉一个小时。
叶锦鸿那条淫|虫,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苏婉容微笑着目送他进了里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用早饭。
吃一口,嚼二十下,然后歇一歇,再接着吃第二口。
小半碗青菜粥,外加两碟精巧的小点心,硬是用了半个多时辰,她才放下筷子,让小桃打水来,她要洗手。
小桃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她面前,伺候她洗手。苏婉容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小桃怕惊动了里间的少爷,压低声音道:“少爷说,有话要和你说呢,这么久了你还不进去,不怕少爷生气么?”
苏婉容把手擦干,随手将帕子扔到一边,嗤笑道:“你仔细听听,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少爷多半是睡着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少爷正在睡觉,我们应该静悄悄的,有什么话不能迟些再说?”
苏婉容猜得很准,叶锦鸿刚躺上床的时候,还在暗搓搓地想着要把昨晚的洞房给补上,左等右等,只听见外间杯碗碰撞的声音。
他知道苏婉容还没吃完,心里再怎么猴急也不好意思让美人饿肚子,只好耐着性子苦等。
等着等着,没等来苏婉容,倒是把周公给等来了,陷进了酣睡里。
小桃听了苏婉容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周全,她不急着去倒水,轻轻走到帘门前,朝里头看了看,然后转身回来,轻声说:“果然,少爷睡着了呢!”
“嗯,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正院一趟。”
苏婉容起身要走,小桃一愣,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少爷在睡觉,少奶奶你应该去床前守着,用扇子赶赶蚊子也好。少爷醒来看见了,他一定会高兴的。”
gu903();“……”苏婉容脸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