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娘诶!陈恨大叫了一声,惊醒过来,从床上弹了起来。

天色大亮,他的手还被谁牵着,那人就在床边,只是挂着的帷帐被放下来了,他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人问道:怎么了?

陈恨一惊,李砚,又是李砚!总是李砚!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结果没能成功,只好一掀帷帐:皇爷,你能

陈恨倒吸好几口凉气,帷帐外边乌泱泱的跪了一群宫人。

他迅速放下帷帐,又躲回去了。李砚爱牵着他的手就牵着吧,他只希望外边那些人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他。大白日的在龙床上窝着,他说不清。

这种事情要传出去了,恐怕会有这样的传言:忠义侯不是忠臣,不是奸臣,他其实是个脔臣。

李砚笑了笑,不再管他,只道:你继续说。

被点到了的宫人轻声回道:昨晚奴在长乐宫守夜,并没有听见雷声。

陈恨躲在帐子里,不敢说话,反正任务都完成了,天雷什么的,他也不在乎了。

那宫人继续道:不过侯爷吼的一嗓子,比天雷还大声些。

李砚转头问陈恨:忠义侯,你究竟是不是做梦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忠义侯大半夜不睡觉,从长乐宫跑去养居殿,只为了爬上皇爷的床了。

陈恨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脸给盖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臣不是忠义侯。

也就是自那时起,宫里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是一个美丽的爱情传说。

传闻某日,忠义侯做了个噩梦,从长乐宫一路跑去养居殿。皇爷安抚了他好一阵,最后忠义侯与皇爷两手相扣,沉沉睡去。

第二日皇爷晨起时,侯爷还未起。皇爷宠极了侯爷,硬是随他牵着手,在榻边守了一个上午。后来皇爷还特意找来所有在长乐宫伺候的宫人问话。

这个传说还有一个基于事实的可爱小细节,侯爷受惊之后会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长乐宫宫人一号:我!我也作证,昨晚没有打雷!

感谢重重不重憧的十瓶营养液!出云的十瓶营养液!重重小可爱的营养液是好久之前投的,而我竟然一直没看见,我有罪,我跪地请罪,我泥首请罪,我负荆请罪

第20章忠义(1)

自从初七那日做过任务之后,陈恨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去养居殿。

陈恨觉得,这样下去可能不行。

他想,是不是上辈子自己造了反,李砚突遭变故,心理有点扭曲,正是由于李砚怨念过大,他才重生了。而李砚重生过来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要给他以身体与心灵两方面的沉重打击。

李砚把他留在宫中,也算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再把他慢慢折磨至死。

想起前几回的长剑相向,陈恨就心惊肉跳的。

他这几日想得明白,这时候李砚顾念着旧情,不计较他造反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日后不计较。

如今他就已经猜不透李砚的心思了,动不动就惹了他。等李砚以后真成了古代帝王的那种模样,再转念一想,肯定会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处置欠妥。到时候他以帝王心再翻陈恨的旧账,就不是他插科打诨就能混过去的了。

旧情总有消磨殆尽的时候,到那时,再想要保全自己,他觉得悬。

想想小桂子和小玄子,再想想刘皇叔,到后来,他都敢把孔明的奏折丢地下了,从前一转头就被皇帝弄死的臣子又这么多,哪一个都足够点醒他。

更何况,他陈离亭还是个将叛未叛之臣,是个随时都要爆炸的炸弹,李砚能总容着他?

不能说是罢了,就当他是铁石心肠罢,他认了。

他得学学范蠡。

他得离李砚远些。

陈恨经行武场,转眼一见李砚又在里边耍剑,剑风刷刷的响,每一剑都好像刺在他身上似的。

他加快了脚步,回到长乐宫,一口气写了一封奏折压在枕头底下,到时要是情况不对,他可以直接把奏折拿出来保命。

才将奏折塞到枕下,吴端就来了:苏元均不是要下江南么,他说十五就启程,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送送他。

陈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送啊,当然送。

永嘉二年,正月十五。

苏衡苏元均奉谕旨,任江南钦差,整顿江南官场。

李氏建国百余年,到如今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官场风气愈发颓靡。若要推行新法,官场颓气不得不正,这事儿若办好了,大概能在史书上留一个永嘉中兴。

苏衡是朝中左相苏大人的独子,与世家大族无甚牵连,做人又周正。派他先从江南官场入手,与朝中苏丞相又能契合,是最好的人选。

长安城外。

陈恨扯了扯吴端的衣袖,轻声问道:不过元均为何非要在元宵上路?

这时,身着粗布短褐的苏衡从城门出来了。他是岭南山林之中长大的人物,举止行动无不潇洒随性。

士兵盘查时,还凑近了朝人家哈一口气,那士兵掩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陈恨见苏衡面色微红,想他大约是饮酒了。

吴端回道:你看他那坐骑不就知道了?

苏衡牵着一头毛驴,悠哉悠哉地往前踱着步子走,还挡了身后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的路。

就他这毛驴,确实是要早些启程。

元均。

苏衡牵着毛驴,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了,若不是二人喊了一声,他便径直往前走了。

苏衡回头,歪着靠在驴身上,朝他们挥袖子:循之、离亭。

他果然是吃酒了,酒气隔得远了也浓得很:不是说好不用送了么?都门帐饮,我都已经饮过了。

话是这么说,总不能真的不送你。吴端捶了一下他的肩,却惹得他一个踉跄步子,你这一去,总得一年才能回来罢?

苏衡扶着驴背站稳了,扶额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似有些怅然道:啊是。

再说了两句客气话,苏衡转眼去看陪着笑的陈恨,将毛驴交给吴端暂时看管,搭着陈恨的肩,把他往边上带了几步,低声道:离亭,有事想求你。

苏衡旷达不羁,陈恨倒是没见过他求人办事。

他稍吸了一口气,含混不清地说了一个名字:徐枕眠。

徐枕眠,徐醒。是右丞相徐老的独子,从前同在宫中做伴读,陈恨与他算是朋友。他现在御史台做御史大夫。

徐家是世家大族,诸位世家以徐家为尊,而世家,又是这回苏衡去江南要下手的一个环节。

因此陈恨道:你要我盯着他?

苏衡敲他的脑袋:我要你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关心他。

什么?

就是你时不时去徐府看看,看他吃得好不好呀,睡得好不好呀,想要什么东西你给他弄,别让他不高兴。

元均,你喝醉了?

我千杯不醉。苏衡按住他的脑袋,朝他哈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