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解释道:离亭给世子爷讲文章来着,讲着讲着天晚了,打发个人去三清观打声招呼,世子爷昨晚就在这儿歇了。
李砚一甩袖子袖子还被绑着,甩不开。他径直往前走去。
帐中的陈恨因为李释一句要杀人慌得不行,揽着毯子冲到营帐前,透过一条小缝儿,眼见着李砚就到跟前,只能重新缩了回去。
李释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你做什么这么怕他?
世子爷不懂,皇爷最喜欢吓唬人,我从前被他吓唬过好多回了。陈恨在帐中转了两圈,找躲藏的地方,他生起气来很麻烦的,发疯似的,喜欢拿长剑指着人。
还有用剑尖挑断别人的衣带,动不动把人按在墙上。当然这话不适合十二岁的李释听,所以陈恨就没说。
李释怒道:他敢吓唬你?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陈恨重新爬回爬上,皇爷事情多,我额上碰了这么大一块伤,还是不见他的好。一见他,不知道又要怎么麻烦了。
才说着话,陈恨只听见外边脚步声一顿,背对着躺好了,抖落毯子往身上一盖,将整个人都埋起来了。
还是老法子
陈恨探出脑袋来,轻声对李释道:世子爷,说我病了。
说完这话,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蹬了蹬双脚,把毯子盖好了。
李砚进了帐篷,径直走到榻边,一掀袍子在榻前落座,伸手就去掀他身上的被子。
陈恨用了力气把被子给扯扯紧,只听李砚道:别装睡了。
想起陈恨的嘱托,李释忙道:他病了。
李砚不理睬他,只问陈恨:生气了?
他不生气,他害怕。陈恨没敢应声,不断催眠自己:我病了,我病了。
你这么全盖着不闷?李砚又要掀他的被子。
不闷。陈恨在心里恨恨地应说。
好像是有点闷了。只是李砚不走,他又不能露面。于是隔着被子,陈恨伸脚,踢了踢他,叫他快走。
李砚却只稳坐着不动。
确实有些闷了。陈恨躲在被子里咳了两声,他喘不过气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顶着毯子,将额上伤口遮得严严实实,才坐了起来。
您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原本陈恨想着,他捂着伤口给李砚看一看,看一眼就让他快走,这事儿也就瞒过去了。谁知道李砚眼睛太尖。
就因为这个?李砚只一眼便看见了,不由分说地掀开被角,捏着他的下巴,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疼不疼?
不疼不疼。陈恨连连摆手。
转头去问吴端:他这是怎么弄的?
吴端不敢说话,李释答道:磕桌子上了。他把脑袋撞傻了,皇爷别难为他了。
原意是叫李砚别闹他了,只是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太臭了,李砚一怔,陈恨自个儿也愣住了。
那个陈恨恐他又要生气发疯,扯了扯他的衣袖,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
趁着李砚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朝吴端使了使眼色,吴端果真会意,忙不迭带着人退出去了。
只是吴端他们退出去了,他自个儿还在风暴中心待着呢。
就是陈恨灵机一动,顺着方才李释的意思,问道,你是谁?
陈恨暗戳戳地想,只装作摔坏了脑子,李砚大抵不会对一个什么事情也不记得的人发脾气罢,先把这一波熬过去。
李砚再看了他一阵,问道:真的不认得了?
陈恨摇头:不认得了,不认得了。
夫君。
嗯?陈恨心中咯噔一声响,哦嚯,原来皇爷喜欢当下边的那个。
只听李砚继续道:朕是你夫君。
好嘛,原来是这个意思。
皇爷,你能不能
真聪明。李砚吹了吹他额上的伤口,哄小孩子似的哄他,还记得朕是皇爷。
不是陈恨赶忙解释,皇爷我没
李砚不依不饶:喊一声夫君来听。
陈恨捶床:皇爷,我没忘记事情,夫君个鬼,你正常一点。
李砚凝眸看他:你到底记不记得?
陈恨挠头干笑,不敢看他:我
怎么弄的?
就是磕在桌角了,没什么妨碍。陈恨试图转移话题,昨日朝中出了什么事情?皇爷处置好了么?
李砚迅速将话语权夺回:你还敢问朝政?朝中事情不用你管,好好的怎么磕到桌子上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
在话语权的争夺战中,陈恨惨败,他决定使用迂回战术。
你想不想亲我一下,皇爷陈恨向恶魔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呃,夫君?
不把他从早晨亲到晚上,亲得他双目含泪,面色潮红,李砚就不是男人。
不行不行。陈恨按住就要动作的李砚,我就是随口一说,早起还没洗漱。
陈恨有幸,再被皇爷伺候了一回洗漱。
其实他很惶恐,一脸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洗洗干净、马上就要被吃的猫。
如果说能把主动权抓在手里,敌进我进
陈恨将漱口水吐在盆中,用袖子抹了抹嘴,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干着嗓子喊了一声皇爷。
李砚将用热水浸过一遍的巾子拧拧干,给他擦脸,这一擦,也就把陈恨方才鼓起的勇气给擦去了。
伤的是额头,又不是手。陈恨把巾子拿走,自己抹了把脸。
借着擦脸的动作悄悄看他。陈恨转身,将那巾子往盆中一丢,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前走了两步,将唇贴了过去。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陈恨松开他的衣襟,往后退了半步,半举着双手:好了,亲完了就别像看猎物似的看我了。
李砚敛了目光:伤口换药了没有?朕帮你换药。
诶。陈恨说着就跑到榻上去乖乖巧巧地坐好了。
李砚伸手抱他的腰:躺着。
陈恨将头枕在李砚的腿上,李砚抬手将包着伤口的细布给揭开,伤口太大,血淋淋的一片。
陈恨稍睁眼看他:没事儿,不疼的。
闭眼。李砚慢慢地将药粉撒上去,随口问道,先前是谁帮你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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