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哭了。

皇爷?皇爷!

被锁起来生的闷气,对李砚梦境的猜测,对前世故事的怀疑,统统被陈恨抛到脑后。

他迅速转了个身,把李砚抱进怀里,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怎么了?

乌云蔽月,陈恨看不清楚,摸索着摸到他的脸,用手指帮他擦泪。

其实李砚哭得不凶,只那么落了两滴眼泪,正好就落在陈恨颈上,被他感觉到了。

陈恨自个儿不常落泪,哭的最凶那回是在三清观,他扑在李砚怀里哭,哭到打嗝。李砚更不常哭,陈恨就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知道要怎么哄他,因此只是连声问了他几句怎么了。李砚一句话不说,陈恨这才恍然想起,李砚是在做梦。

他陈恨还没这么厉害,能跑到人的梦里去哄他。

只怕是魇着了,陈恨忙拍了拍他的脸,预备把他弄醒。又连唤了好几声皇爷,李砚的手臂一动,大概是醒了。

为了维护小兔崽子身为皇爷的威严,陈恨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只装作睡熟了的模样。

李砚反应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抓他的衣摆。

还在。

李砚叹了口气,翻身坐起。他看了看挂在陈恨脚上的镣铐,铐得很紧,饶是神仙也挣不脱。

陈恨装睡装得艰难,李砚抓着他的脚,他很难乖乖的不动,由他抓着。他再往里边翻了一圈,离李砚远远的。

李砚下了榻,怕惊动陈恨,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外室传来水声,陈恨想他大概是出去洗了把脸。

再过了一会儿,李砚又回来了,仍是缓缓的在他身边躺下。陈恨睡到了最里边,李砚也挪过去,一只手揽着,紧紧地贴着他。

发上还凝着小水珠,落在陈恨的颈上,惹得他胡乱摸了摸脖子。衣带绑得乱糟糟的,半边衣裳敞着,李砚身上也是凉的,陈恨想,他该不会还出去用凉水浇了身子。

大约是也想到自己身上冷,李砚往后退了退。

陈恨想了想,跟着粘过去了。

李砚只以为陈恨怕热,无意识的就跟着过来了。还是一只手揽着,顺着他的头发,抚了抚他的脑袋,最后用指尖缠着他的发尾玩儿。

李砚垂眸看他。

陈恨觉得自己装睡装得特别好,完全是一个熟睡的人该有的模样。

但是李砚看着,只觉得他睡着了也气鼓鼓的,竖着尾巴、炸了毛的猫儿似的。

把人给锁起来,李砚自个儿也心虚,怕他生气。所以这时候看他的模样,也像是生着气的,像是在梦里也骂他。

他叹了口气。

而李砚这一叹气,陈恨怕他再哭,只把脑袋埋在李砚怀里,上下左右蹭了一圈,装作迷迷瞪瞪,才醒来的模样。

他说:我要喝茶。

无法无天。

李砚一怔,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陈恨用脑袋撞了一下他的胸膛,有点硬,比他的脑袋硬:皇爷,我要喝茶。

李砚这回是反应过来了,却问他:离亭,你说梦话?

陈恨一时无语,道:脚铐的事情是原则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先划到账上。现在最要紧的是我渴了,我动不了,我要喝茶。

李砚应了一声,赶忙下了榻。

养居殿里的茶水常年都是热的,睡前还有小太监进来换过。还散着热气,热意自瓷杯中透出来。李砚坐在榻边,就看着陈恨喝茶,他攥着手,将方才手心里的暖意攥紧了。

陈恨把剩了一半茶水的茶杯塞给他:不喝了。

而李砚顺势将杯中残茶饮尽,随手将茶杯搁在一边,问道:不生气了?

生气。陈恨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只是天黑,李砚可能看不清。

才喝了茶就翻脸不认人。

方才为了哄哄李砚,暂时划到账上的事儿,又被重新摆出来了。

李砚道:你不去江南,什么都好说。

陈恨伸手一抓,揽起冰凉凉的铁链子:那皇爷先把铐子给我解开。

这个不行,解开你就跑了。

陈恨将链子往榻上一摔,叮当一阵响: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论我跑不跑,皇爷都不能锁我。

李砚勾唇笑了笑:你也知道朕是皇爷。皇爷关你,你有什么不服?

你以权谋私,你陈恨气结,圣贤书教他奉主事君,最厉害教他直言进上,总之是没教过他骂人,你臭不要脸!

这个问题要再纠缠下去,今儿晚上就不要想睡了。

行吧,臭不要脸就臭不要脸吧。

李砚揽着他的腰往榻上一倒,哄他说:晚了,睡吧,明儿再说。

不能明儿再说!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气得陈恨反手拧他,今晚就要说清楚,皇爷这样就是不对的。

那你对吗?

我我也有不对。陈恨顿了顿,轻声道,元年的时候想着要把皇爷关起来,不把事情告诉皇爷,我自作主张,我不对;现在一门心思要去江南,全不管皇爷的想法,我一意孤行,也不对。所以我现在正经同皇爷商量,我得去江南走一遭。

嗯。他既认了错,李砚也坦坦荡荡的应了,朕把你锁起来,朕也不对。

嗯,皇爷同我都错了。陈恨慢吞吞地点点头,所以现在能解开了么?

李砚又道:朕知道错了,但朕不改。

谋划着锁住他的时候,就知道错了。

陈恨一边使劲拧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李寄书,我真的生气了!

好了好了,睡吧。李砚全不知道疼似的,把他的手往腿上拉,拧这儿,拧这儿疼。要是拧两下就不生气了,你就多拧两下罢。离亭,你要不要试着让朕高兴高兴,兴许朕一高兴,就放你了。

骗人。

要是能有这么容易,陈恨这时候早就在前往江南的船上了,哪能还在养居殿的床上?

陈恨不捏他了,被子一拉,就把整个人都盖住了。他侧躺着往前挪,一直到贴着墙。

李砚死性不改,还是要抱他,陈恨一拍他的手,就闪开了。

生着气呢,哄不好了。陈恨坐起来,把铁链子提过来,丢在自己与李砚之间,皇爷不是用它拴着我么?抱着它就是抱着我了。

李砚不会看不出来,他是真有些生气了。

其实想想也知道,陈恨这人怎么能锁得住。

不敢再碰他,李砚只将手搭在铁链子上,指尖一片凉,捂再久也捂不热。

用链子划定了楚河汉界。陈恨心里也憋着气,只背对着李砚睡。睡得迷糊的时候,一翻身,压住了李砚的手。

越过了界,李砚的手抓着他的衣摆。

第95章环扣(4)

次日清晨,陈恨下意识伸手往身边摸了两下,李砚不在。

勉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周围,榻前的帷帐放下来了,只有隐约的光亮透进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蹬了蹬双脚,预备再眯一会儿。

gu903();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